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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7)

2013-07-29 来源:故事会 作者:周颖勤 查看评论

若不是何叔,怕是他早就成了对影自怜的酸书生

直到她的出现。

铃兰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却似一缕阳光照入他的内心。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或许并无特别,可对他而言,却意味非凡。他博闻强记,却常被人说心生旁骛。但她从未这样觉得,反而赞许有加。初次相逢半个夜晚,不过聊了一个时辰,却像是经历了一个甲子。

他诉说着万物的故事,她聆听着他的故事。

存中只是埋头走着,看着光线逐渐转暗。他长叹一口气,在家门口的槐树旁站住了。账房先生在院子里失措地叫嚷着,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可他并不愿去理睬。他们也从来不需要自己,只不过是徒增不快罢了。存中这样想着,把身子转到了树的后面,望着河水沉默不语。

可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里滋生。院子里的声响越来越大,终于,他还是跑了回去,一把拽住了慌乱的老先生。

“小少爷!”先生看着他,顿时泣不成声,脸都走了样,“你不在,我,我派人去寻你了,可,可是……”

存中胸口如万千针扎一般,当即慌了神,“先生别,别慌,出了什么岔子了?”

可他听到答案的那一刻,仿佛那些针都齐根没进了他的心房。

“老夫人不行了。”

刹那间,天旋地转。他扶着先生的肩头,勉强没有倒在地上。“你说什么?”

“小少爷,怎么办?怎么办?”先生只是茫然地叫着,双目变得浑浊和木然。

他的耳畔开始不停回响。娘不行了。存中眼前一黑,却意外地镇静了下来。

只有我一个人了。他竭力睁开双眼,狠狠地瞪着先生的眼睛,“去,马上去叫辆车,你去请回春堂的李大夫。天还没黑,他应该还在坐馆。差人去烧水,再去当铺兑些现银。要快,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就去多请几个大夫,去药铺备上我娘常吃的几味药。”存中顾不得头晕目眩,猛地把先生推开,摇摇晃晃地朝内堂奔去,“快啊‘!”

“娘,娘。”他跌跌撞撞地跑着,赶到床头时连鞋都掉落了。他跪在地上,颤抖着抚着母亲苍白的脸和双手,“娘,是我,是存中啊。我回来了。”他轻轻叫着,声音沙哑而刺耳。

一旁的方巾上带着刺目的血红色。母亲微微睁开双眼,在他肩头按了按。她双唇翳动,未闻言语,先有血丝从嘴边溢出。

存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他拿过方巾为母亲擦拭干净,张着嘴却不知该说甚么。母亲似乎抱歉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一挑,眼睛重又慢慢闭上了。存中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双眼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母亲的模样。

他只是埋着头,痛苦地哭泣着。怎么会这样?他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世间万物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自己在不断地抽搐啜泣,就连旁人进来都没有发现。

那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存中不舍地放开手,跌坐在一旁,双眼依然朦胧。那人一只手轻轻搭在母亲的腕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把手松开,似乎叹了口气。片刻之后,那人慢慢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母亲的额上。

存中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微光似乎从那人指尖传出,缓缓闪烁着,让人心生平和。转眼间,那光芒便随着那人一起不见了。

他这才如梦方醒地扑上前去,却发现母亲的脸色竟已有了些许润色。存中连忙按着她的手腕,脉象已然变得舒缓有力,不再危急。

“娘。”他试着在她耳边唤着,“娘,是我,是存中啊。”

只见母亲缓缓睁开眼睛,柔柔地看着他,却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姑娘。”

存中不禁一震,连忙转身向门口看去。

院中空无一人。

“这可当真是蹊跷了。”李大夫捋了捋白须,诧异地摇了摇头,“老夫行医已有数十年,诊治病患无数,也从未见过这种事情。”

存中略带担忧地问道:“可,可家母的确是好转了,是吗?”

大夫点点头,看了一眼内堂,“这倒可以放心,令堂脉象平稳,吐息顺畅,当是无碍了。可依我所见,还是暂且观察几日再做定论,我再回去配几副调养气血的方子,看看效果如何。”

“真是有劳先生了。”何叔拱手行礼,站起身来,将大夫送出去了。

何叔是昨夜才回来的。本想先回府上歇歇脚,却正巧碰上了四处寻医的沈家家丁,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赶了过来。存中心中满是歉意,可此时除了母亲,他谁也顾不得了。

只见他揉着脑袋,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真是万幸。令堂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向令尊交代。”见存中面色凝重,便道,“只当你沈家少爷多有庇佑,没成想今天我也当了一回福将。”

存中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他的眼前反复闪现着那人的身影,却辨不出究竟是谁。等到母亲稍微有些精神了,存中问起来,她却全然不记得曾说过那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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