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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之后

2013-08-04 来源:故事会 作者:列夫·托尔斯泰 查看评论
摘要:你们说,人自己没法分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问题全在于环境,是环境决定着人。但我却以为问题在于机遇。比如,就拿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情来说&he

“你们说,人自己没法分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问题全在于环境,是环境决定着人。但我却以为问题在于机遇。比如,就拿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情来说……”正当我们谈论一个人怎样才能做得比较完美时,伊凡·华西里耶维奇说出了上面的话。尽管我们认为生活环境的改变会促成一个人的转变,但其实谁也没有夸口说自己能分清好与坏,比较受人敬重的伊凡·华西里耶维奇也只是出于习惯,喜欢解释他在谈话中产生的想法,并顺带说一些他的生活往事。他讲这些事情时讲得都很诚恳很真实,但当他讲到兴头上时,总会忘记他为什么要讲这些事情。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就拿我自己的事来说吧。我这辈子过这种生活,而不是另外一种生活,并不是因为环境,而是由于其他的原因。”

“那由于什么原因呢?”我们问。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的。”

“哦,那就请您慢慢地给我们讲一下吧。”

伊凡·华西里耶维奇想了一会儿,摇着头说:“对啊,我这辈子的生活可能就是因一个晚上改变了的,或者应该说是一个早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我正热烈地爱着一个姑娘,尽管我谈过多次恋爱,但那次却爱得最热烈。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现在也已经老了,几个女儿也都出嫁了,不过,当她五十岁的时候,她还是个特别迷人的美人呢。她的名字叫……华莲卡……,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可真是绝世大美女啊!腿长、苗条、秀外慧中,而且举止行事十分端庄—确实很端庄。她的身子总是挺得笔直,头也总是稍稍地昂着,就像她只能保持这样的姿态似的。不过,她的这种姿态配上她那美丽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材,使她看上去仪态万方。她长得并不丰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偏瘦,但这并不妨碍她流露那洋溢于全身的青春活力。无论是她的嘴唇,还是她那对闪闪发亮的迷人的眼睛,都流露出亲切而快乐的微笑,这就使得人们愿意去接近她。”

“伊凡·华西里耶维奇讲起来生动极了,真是描绘得维妙维肖的。”

“再维妙维肖,也不能让你们想象出她到底是个怎样的美人。当然,问题并不在这里,我要讲述的是发生在四十年代的事。那时,我在一所外省的大学里念书。那个大学没有成立任何小组,也不谈论任何理论—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们都很年轻,过着青年人通常过的生活:念书,玩。我也是个十分快乐活泼的小伙子,家里也十分富有,而且我还有一匹烈性的溜蹄马,经常陪着小姐们上山滑雪(当时还不流行滑冰),与同学一块喝酒(当时我们只喝香槟酒,没钱时就什么也不喝,不象现在这样连伏特加都喝)。不过,我主要还是对参加晚会和舞会感兴趣,因为我舞跳得挺好,人长得也不算丑。”

“好啦,您就别在谦虚了,”其中的一位女士插话说。“我们早就在银版照相上看到过您了。您不但不难看,而且还是个很帅的美男子呢。”

“呵呀,不算是个美男吧,这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正当我与她热恋的时候,在谢肉节的最后一天,我们参加了一次舞会,那是本城首席贵族在家举办的。那个贵族老头儿十分和蔼可亲,特别有钱,又很好客,而且还是宫廷侍从官。他的夫人也十分善良和慈祥可亲。她穿着深咖啡色丝连衣裙,戴着钻石头饰,白哲的肩膀和胸脯裸露外面,只是有点衰老浮肿。这次舞会举办得非常成功:舞厅布置得富丽堂皇,有个音乐池座,还有乐师演奏音乐,虽然他只是个酷爱音乐的地主的农奴,还有丰盛的佳肴和香飘四滋的香槟。尽管我那时很喜欢香槟,但我那天晚上却没有喝,因为我已经被爱情和那种气氛给陶醉得不行了。我只记得我舞跳得特别多,几乎每曲都跳,跳得自己都快累倒了:一会儿是卡德里尔舞,一会儿华尔兹舞,一会儿又是波尔卡舞,自然总是尽可能与华莲卡一起跳。那天晚上她特别漂亮,身穿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腰束一条玫瑰红腰带,手上戴有长达小臂肘的白辜皮手套,脚上穿着白缎子舞鞋。舞场上的每一个人,不论男的还是女的,都在欣赏着她,尽管她使所有在场的女人都显得灰秃秃的,但是谁也忍不住不欣赏她埃“当跳玛祖卡舞时,有人抢在我前面邀请了她,因为我那天上理发店买手套①晚到了一会儿,结果就被那个可恶之极的工程师阿尼西莫夫捷足先登了,而我只能邀一位德国小姐作我的舞伴—我以前曾追求过她。但是那天晚上我表现得很不绅士:我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没有看过她一眼,因为我只盯着华莲卡了,盯着那个身穿白衣裳、束红腰带的苗条倩影了,她那两个带有小酒窝的红润脸蛋和那双妩媚可爱的眼睛使我不能不一直盯着她看。

“从表面上看,我并没有和她跳玛祖卡舞,但实际上是与她跳了。

当时,她穿过整个舞厅,大大方方地向我走来。我不等她邀请,就赶紧站了起来。她冲我嫣然一笑,以赞赏我的机灵。但当我们两人被带到她面前时,她却没有猜对我的代号,只得把手伸给另一个男人。对此,她耸了耸瘦削的肩膀,冲我微微一笑,以表惋惜和慰问。当玛祖卡中间插进华尔兹时,我就和她跳了许多圈。她跳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微笑着对我说:‘再来一次!’我也就一次又一次地与她跳,连自身的存在都忘了。”

“噢?怎么会忘了呢?当您楼住她的腰时不仅能觉出自己的体重,还能感觉出她的体重呢。”一位客人说。

伊凡·华西里耶维奇顿时涨得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喝道:“哼!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哪,在你们心目中,存在着的只有肉体,和我们那时候一点也不一样。我爱她爱得越热烈,就越会忽略她的肉体,就像优秀作家阿尔封斯·卡尔所说的那样,我的爱人永远穿着青铜衣服。而不是把她们的衣服脱光,象你们一样,只看见她们的大腿、脚躁和丰胸等,恨不得把所爱女人剥个精光。我们则象娜亚的好儿子那样遮掩住她裸露的身体。咳,还是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会理解的……。”

“不要管他。后来怎样了?”中间有人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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