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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

2013-08-04 来源:故事会 作者:爱伦·坡 查看评论
摘要:我将讲述的这个故事极其荒唐,却又极其平凡,我并不企求诸位相信,就连我自己心里都不相信这些亲身经历的事,若还指望人家相信,岂不是发了疯吗?但是,我眼下并

我将讲述的这个故事极其荒唐,却又极其平凡,我并不企求诸位相信,就连我自己心里都不相信这些亲身经历的事,若还指望人家相信,岂不是发了疯吗?但是,我眼下并没有发疯,而且的确不是在做梦。不过,我明天就死到临头了,我要趁着今天把这事说出来,好让灵魂安生。我迫切希望把这些纯粹的家常琐事一五一十,简洁明了,不加评论地公之于世。由于这些事的缘故,我饱尝惊慌,受尽折磨,终于将一生毁于一旦。但是,我不想详细地加以解释。对我来说,这些事唯有恐怖,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无非是奇谈,没有什么可怕的。也许,后世一些有识之士会把这种无稽之谈看作寻常的小事。某些有识之士头脑比我更冷静,更加条理分明,不像我这样遇事慌张。我这样诚惶诚恐,细细叙述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一定是一串有其因必有其果的普通事而已。

我从小就以心地善良、性格温顺而闻名。我心肠软得出奇,一时间,竟成为了小朋友们的笑柄。我非常喜欢动物,父母就百般纵容,给了我各种各样玩赏的小动物。我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同这些小动物玩耍上面,每当我喂食和抚弄它们的时候,就感到无比高兴。我长大了,这个癖性也随之而发展,一直到我成人,这还是我的主要乐趣。有人疼爱忠实伶俐的狗,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用不着多费唇舌来说明个中其味无穷的乐趣。你若时常品尝到人类那种寡情薄义的滋味,那么,对于兽类那种自我牺牲的无私之爱,一定会感到刻骨铭心。

我很早就结了婚,幸喜妻子与我意气相投,她见我偏爱饲养家禽,只要有机会物色到中意的玩物总不放过。我们养了小鸟、金鱼、良种狗、小兔子,一只小猴和一只猫。

这只猫个头特别大,浑身乌黑,十分漂亮,而且伶俐绝顶。我妻子生来就喜欢迷信,她一提及这猫的灵性,往往会扯上古老传说,认为凡是黑猫都是由巫婆变化而来的。这倒不是说我妻子对这点极为认真,我在这里提到这事,只是顺便想到罢了。

这猫名叫普鲁托,原是我心爱的东西和玩伴。我亲自喂养它,我在屋里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就连我去上街,它都要跟着,想尽法儿也赶不走它。

就这样,我和猫的交情维持了好几年。在这几年工夫中,说来不好意思,由于我喝酒喝上了瘾,脾气习性彻底变坏了。我一天比一天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使性子,全然不顾人家能否受得祝我竟然任性到恶言秽语地辱骂起妻子来了。及至最后,我还对她拳打脚踢。我饲养的那些小动物当然也感觉到了我脾气的变坏。我不仅不照顾它们,反而百般虐待它们。那些兔子,那只小猴,甚至还有那条狗,或是出于亲热,或是凑巧跑到我跟前来,我总是肆无忌惮地糟蹋它们。只有对待普鲁托,我还有所怜惜,舍不得下手。未料想,我的病情日益严重起来—你想世上哪有比酗酒更严重的病蔼这时普鲁托老了,脾气也倔强起来了,于是,我索性把普鲁托也当做出气筒了。

有一天晚上,我在城里一个常去的酒吧里喝得酩配大醉而归,我以为这猫躲着我,就一把抓住它,它看见我凶相毕露吓坏了,不由得在我手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了牙齿樱顿时,我就象恶魔附身,变得怒不可遏。我一时忘乎所以,原来那个善良的灵魂突然飞出了我的躯壳,酒性大发,变得凶神恶煞,浑身不知哪来的一股狠劲。我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打开刀子,攘住那可怜家伙的喉咙,存心想把它的眼珠刻了出来!一写到这幕该死的暴行,我不禁面红耳赤,不寒而栗。

睡了一夜,宿醉方醒。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神智恢复过来了,对自己犯下这个罪孽方才追悔莫及。但是,这顶多不过是一种淡薄模糊的感觉而已。我的灵魂依然毫无触动。我狂饮滥喝起来,一旦沉酒醉乡,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统统忘光了。

这时,那猫的伤势渐渐好转,刻掉眼珠的那只眼案果真异常可怕,看来它再也不感到痛了。它照例在屋里走动,只是一见我走近,就不出所料地吓得夺路而逃。我毕竟还是天良未泯,因此,最初看见过去如此热爱我的畜生竟这般嫌弃我,不免感到伤心。但是,这股伤心之感一下子就转成恼怒了。到后来,那股邪念又上升了,终于弄得我一发而不可收拾。关于这种邪念,哲学上并没有重视。不过,我深信不疑,这种邪念是人心本能的一股冲动,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原始功能,或者,不如说是情绪,人类性格就是由它来决定的。谁不曾在无意之中多次干下坏事或蠢事呢?而且,在这样干时无缘无故,心里明知干不得而偏要干。哪怕我们明知这样干会犯法,我们不是还会无视自己看到的后果,有股拼命想去以身试法的邪念吗?唉,就是这股邪念终于断送了我的一生。正是出于内心这股深奥难测的渴望,渴望自找烦恼,违背本性,为作恶而作恶,我竟然对那只无辜的畜生继续下起毒手来,最后害它送了命。

有一天早晨,我心狠手辣,用根套索勒住猫脖子,把它吊在树枝上,眼泪汪汪,心里痛悔不已,就此把猫吊死了。我出此下策,就因为我知道这猫爱过我,就因为我觉得这猫没冒犯过我,就因为我知道这样干是在犯罪—犯了该下地狱的大罪,罪大之极,足以害得我那永生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果真有此可能,就连那慈悲为怀、可敬可畏的上帝也无法赦免我的罪过。

就在我犯下这个伤天害理的勾当的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忽然听得喊叫失火。于是,我马上从睡梦中惊醒了。床上的帐子已经着火了。整栋屋子都烧着了。我们夫妇和一个佣人好不容易才在这场火灾中逃出性命。这场火灾烧得真彻底。我的一切财物化为了乌有,从此以后,我索性万念俱灰了。

我倒也不至于那么懦弱,会在自己所犯罪孽和这场火灾之间找因果关系。不过,我要把事实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一说,但愿别把任何环节拉下。失火的第二天,我去凭吊这堆废墟。墙壁都倒坍了,只有一道还没有塌下来。一看原来是一堵墙壁,厚倒是不大厚,正巧在屋子中间,我的床头就靠近这堵墙。墙上的灰泥大大挡住了火势,我把这件事看成是新近粉刷过的缘故。墙根前密密麻麻聚集了一堆人,看来有不少人非常仔细和专心的在查看这堵墙,只听得大家连声喊着“奇怪”,以及诸如此类的话,我不由感到好奇,走近一看,只见白壁上赫然有个浅浮雕,原来是只偌大的猫。这猫刻得惟妙惟肖,一丝不差,猫脖子还有一根绞索。

我一看到这个怪物,简直以为自己活见鬼了,不由得惊恐万分。但是,转念一想终于放了心。我还记得,这猫明明吊在宅边花园里。火警一起,花园里就挤满了人,准是哪一个把猫从树上放下来,从开着的窗口扔进我的卧室。他这样做可能是打算唤醒我。另外几堵墙倒下来,正巧把受我残害而送命的猫压在新刷的泥灰壁上,壁间的石灰加上烈火和尸骸发出的氨气,三者起了某种作用,墙上才出现我刚才所见到的浮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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