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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芒戈(3)

2013-07-31 来源:故事会 作者:梅里美 查看评论

“好呀!”勒杜船长大声喊,“被他卖掉的黑人看见他也成了奴隶,就会开心地大笑一场了。就凭这一件事。他们会认为冥冥中的确有神灵存在的。”

可怜的塔芒戈血都快流光了。昨天曾经救过6个奴隶性命的翻译,心地比较善良。他走到塔芒戈身边,为他包扎了伤口,对他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对他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黑人像具死尸一样,一动也不动,只得让两个水手把他当作包裹一样抬到统舱里,放在给他准备的位子上。两天了,他既不吃也不喝,甚至很少睁开眼睛。那些和他一同被囚的伙伴们,原来是他的囚徒,现在见他也出现在他们当中,都惊讶地呆住了。他们特别惧怕他,虽然是他造成了他们的苦难,但他们也不敢对他的处境加以嘲骂。

借着大陆上吹来的顺风,那条船很快就离开了非洲海岸。船长已经不再担心英国的巡洋舰队,只是一心想着当他驶到殖民地后,等待着他的巨额利润。黑檀木桅杆在海运中一点也没有受到折损,也没有发生传染玻只有12个黑人,而且是那些体质最弱的,因为中暑而死了,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区区的小事。为了使他的活人货物尽可能少地受航行劳累的痛苦,每天他都让奴隶们上一次甲板。这些可怜虫被分成3批,每天都轮流着在一个钟头内贮备好他们一整天所需要的新鲜空气。为提防他们叛变,水手中的一部分人全副武装地监督着他们;同时,也谨慎地决不全部除去他们的镣铐。有时,一个会拉小提琴的水手还会开个音乐会,使他们享受一下音乐的乐趣。每当这时,便会发生一种很奇怪的景象:这些黑色的面孔都转过来看着音乐家,脸上那种呆滞的绝望表情逐渐消失,哈哈大笑起来,还会在铁链许可的范围内拍手鼓掌。体育锻炼对健康也是必要的。因此勒杜船长最有益的健身术之一,就是经常要他的奴隶们跳舞,就和人们要使上船即将远航的马用前蹄踢蹬一样。

“来吧,孩子们,跳舞吧,娱乐吧。”船长用热情的语气说,同时使劲地抽一根赶释车用的粗马鞭子,使它发出嚼里啪啦的声响。

可怜的黑人们马上活跃起来和跳起舞来。

由于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塔芒戈在升降口下面留了一段时间。多天之后,他终于出现在了甲板上;刚开始,他在一群胆小害怕的奴隶中间高傲地昂着头,默默地向船四周无边无垠的海面悲哀地望上一眼;然后,他躺下来,确切地说是他随身倒在船的木板上,甚至没有把铁镣整理一下,免得让铁镣路得不舒服。勒杜坐在后甲板主桅的后面,安闲地抽着烟斗。爱谢在他身边,没有被戴上镣铐,她穿着一件时髦的蓝布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羊皮拖鞋,手里捧着一个盛满各种酒的盆子,随时准备为他斟酒。很明显,她在船长身边的地位很高。一个憎恨塔芒戈的黑人,向他打手势要他朝那边看去。塔芒戈回过头来,看见了爱谢,嘴里大叫了一声,像旋风一样飞快地站了起来,向主桅后面的后甲板奔去,看守他的水手们竟没来得及阻止他这种严重破坏航海纪律的违法行为。

“爱谢!”他大声地叫喊,向爱谢发出一声恐惧的喊声,“你以为在白人的国度里,就没有‘马马·任博’了吗?”

水手们赶忙举着木棍追过来,但塔芒戈却抱着胳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而爱谢却泪流满面,仿佛被这几句神秘的话给吓呆了。

翻译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马马·任博”,为什么只说这个名字就能把人吓成这样。

“这是黑人用来吓唬人的吃人妖怪,”翻译说,“一个丈夫如果害怕妻子红杏出墙,做出在法国或非洲的一般妻子所常做的事情,他就用‘马马·任博’来吓唬她。我,就是现在和你们说话的我,曾亲眼见过‘马马·任博’,我懂得其中的玄机;但是那些黑人……他们智力低下,头脑简单,什么都不懂。—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在晚上,女人们兴高采烈地在跳舞,用他们的土语来说,就是在娱乐的时候,突然间从一个茂密的阴暗的小树林里传来一种奇怪的音乐,却看不出是谁在演奏,所有的乐师都躲在树林里。乐器有芦笛、木鼓、打击乐器和一些用半个葫芦做成的吉他。这些乐声一般都非常凄惨和悲凉。那些妻子听到这种乐声后就会哆嗦起来,她们知道马上就要发生讨厌的事情,于是她们想逃走,但是丈夫们却不让她们走。突然间会从树林里出来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足有我们的第二节桅杆那么高,脑袋像斗那般肥大,眼睛像船上的锚孔那么大,嘴巴活像魔鬼的嘴巴,里面有一团火。这个怪物慢慢地、慢慢地走着,决不走出树林95公尺以外的距离。妻子们叫喊:“‘马马·任博’来了!”

“她们像叫卖牡砺的女人那样拼命地叫喊。这时候丈夫们对她们说:“‘来吧,臭娘们,告诉我们你们是不是都遵守妇道;如果你们说谎,‘马马·任博’就会在这儿把你们活活地吃掉。’有的妻子相当愚鑫,她们会老老实实地说出来,结果会遭到丈夫们的一顿痛打。”

“那么那个白色的庞然大物,或者说所谓的‘马马·任博’到底是什么?”船长问。

“那是一个小丑,披着一大块白布,拿一个挖空了的南瓜当作脑袋,里面放一根木棒,木棒的顶端点一支蜡烛。这种把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要骗黑人,却足够了。不过说老实话,‘马马·任博’倒是一种很好的发明,我还真希望我的老婆也相信它。”

“至于我的老婆,”勒杜说,“如果她不害怕‘马马·任博’,她也会害怕大棒的;她非常清楚,如果她骗了我,我会怎样对付她,我们勒杜家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欺侮的,别看我只有一只手,我却很会使用打人的鞭子。至于那边的那个浑蛋,他提起那个‘马马·任博’,你去对他说,要他放老实一点,不要吓着我身边的这个小娘们,否则我就叫人鞭打他的背脊,直到打得他的黑皮肤变得同生牛肉一样红为止。”

说完这些话后,船长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爱谢叫过来并极力地安慰她。但无论爱抚也好,打骂也好 (因为到后来,他终于失去了耐心,由爱抚变成了打骂),都不能使那个美丽的黑女人顺从,她的眼泪像泉水般一个劲地往外涌。船长再次登上甲板,脾气很怀,同值日的驾驶员吵架,骂他当时驾驶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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