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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芒戈(2)

2013-07-31 来源:故事会 作者:梅里美 查看评论

“全部退化了,”他说,“从前可是不这样,女的身高有一米八,男的四个人就能把一艘三桅战舰的绞盘转动,把主锚拉上来。”

虽然这样,他还是一边挑剔,一边在那些身体健壮、长相不错的黑人中作了初步的选择。这些人,他肯付通常的价钱;但没被选中的那些,他则要求大大的减价。塔芒戈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拼命地赞扬自己的商品,并谈了伐奴隶的困难和贩卖奴隶的危险。最终,他对白人船长准备装上船的奴隶要了一个价格,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价格。

当翻译把塔芒戈的要价译成法语以后,勒杜听了又惊又气,差点儿晕倒在地;接着,他嘟嘟峨浓、恶狠狠地咒骂了一阵,站起身来,好像要和一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断绝一切交易似的。塔芒戈赶紧把他留住,费了好大劲才使他重新坐下。又开了一瓶酒,谈判又重新开始。这回轮到黑人认为白人的还价是荒唐的和毫无道理的了。大家大声吵吵,争论了很久,拚命地灌烧酒;但是烧酒对订约双方产生的效果截然相反。法国人酒喝得越多,价钱就还得越低;非洲人酒喝得越多,价钱就让得越大。这样,等一篮烧酒喝完后就达成了协议。一些劣质棉布,一些火药,打火石,3大桶烧酒,还有50支没有修好的步枪,交换了160名奴隶。

为了表示交易成功,船长拍了拍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黑人的手掌。黑奴立刻被交到法国水手那儿,水手急忙卸下黑奴头上的木叉子,换上铁制的头枷和手铐。这倒真是足以显示了欧洲文明的优越性。

还剩下30个奴隶,全是孩子老头儿和病弱的妇女。

船已经装满了。

面对这堆废物,塔芒戈不知怎样处理才好,他便向船长建议以每人一瓶烧酒的价钱让给他。这个建议很有吸引力。勒杜想起了在南特演出《西西里的晚祷》时,他看见过一大群又大又胖的人,走进已经坐满了客人的池座,由于人体富有弹性,终于挤着坐下去了。他就在这 30个奴隶中,又挑选了身材比较纤瘦的20个。

对于剩下的10个人,塔芒戈此时只要求每人一杯烧酒的代价。勒杜想,在公共车辆上,儿童只付半票和只占半个位子,因此他要了3个孩子,并声明再也不能多装一个黑人了。看看自己手里还剩下的7个奴隶,塔芒戈拿起了长枪,瞄准了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妇女,她是那3个孩子的母亲

“买了吧,”他对白人说,“不然我就开枪打死她;给我一杯烧酒,否则我就开枪了。”

“我要了下来没有用处。”勒杜回答。

塔芒戈开枪,那个女奴扑倒在地上,死了。

“好呀,再来一个!”塔芒戈又瞄准了一个十分衰老的老头儿,“一杯烧酒,要不……”他的一个老婆拉了一下他的臂膀,使子弹横飞了出去。因为她发现她丈夫要杀死的那个老头儿是一个魔法师,这个魔法师曾经预言她将来要当王后。

塔芒戈这时已被烧酒灌得发狂,看见有人敢大胆地违反他的意志,便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他残暴地用枪托殴打他的老婆,然后回过头来对勒杜说:“喂,我把这个女人送给你。”

她长得很漂亮。勒杜微笑着望着她,然后拉住她的手。

“我会找个地方安置她的,”他说。

翻译是一个讲人道的人。他给了塔芒戈一个硬纸鼻烟盒,问他要了剩下的6个奴隶。他卸下奴隶们的叉子,释放了他们,让他们随便去那儿都行。他们马上就逃走了,有的往这边跑,有的往那边跑,谁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离海岸有800公里的家乡。

这时候船长向塔芒戈告别,急忙叫人把他的货物尽快搬上船。船在河上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巡洋舰随时都可能再度出现。他准备第二天就出航,而塔芒戈则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睡着觉等他的酒醒过来。

塔芒戈醒过来时,那条船已经扯起帆,向下游驶去了。由于昨天饮酒过度,塔芒戈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他叫唤他的老婆爱谢。有人告诉他,说她不幸得罪了他,他已经把她当作礼物送给白人船长,船长已把她带上船走了。听见这个消息后,塔芒戈十分惊愕,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接着他拿起步枪,由于那条河转几个弯才能人海,他便抄着最近的路向一个小港奔去。那小港离河口约一百公里半的路程。他希望在那里能找到一只灿板,跳上灿板后他就可以追上那条大船。因为河道弯弯曲曲,大船的行驶肯定十分缓慢。他猜得没错:事实上,他果然来得及找到一只灿板,追上了那条贩奴船。

看见他后,勒杜很惊讶,又听见他要索回他的老婆时就更为吃惊。

“送给人家的财物是不能要回去的,”他回答。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黑人苦苦地向他哀求,说他情愿交还他用奴隶换来的一部分东西。船长哈哈大笑,说爱谢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他想把她留下来。可怜的塔芒戈万分懊恼,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就像一个不幸的患者在经受外科手术一样。他一会儿在甲板上打滚,嘴里喊着他的亲爱的爱谢;一会儿又把脑袋往木板上撞,仿佛是要自杀。

船长仍旧无动于衷,对他指指河岸,向他表示现在是他离开这条船的时候了;但塔芒戈坚持不肯离去。他甚至表示愿意献出他的金肩章,他的步枪和他的军刀。但这一切全都没有用。

就在争执不休的时候,“希望号”的大副对船长说:“昨天晚上船上死了3个奴隶;我们有空地方。为什么不逮住这个强壮的浑蛋呢?他一个人抵得上那3个死去的奴隶。”

勒杜盘算了一下:塔芒戈可以卖到3000法郎;这次赚大钱的航行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旅行了;只要他发了财,他就会金盆洗手,不再干这种贩卖奴隶的买卖了。那么,他在几内亚海岸留下一个好的或坏的名声,对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何况,河岸上空无一人,这个非洲武士很难逃出他的手掌心,唯一要紧的就是夺下他手里的武器,因为当他手里拿着武器的时候对他下手是很危险的。于是,勒杜问他要了他的步枪,好像是要仔细地察看一下,以便确定它值不值换取美丽的爱谢。他扳弄枪机,故意倒掉了导火线的火药。大副也拿起那把军刀,玩弄不已;就这样,塔芒戈便被解除了武装;两个身体健壮的水手向他扑过去,把他翻倒在地并捆绑了起来。黑人的反抗十分英勇,当他从初惊中清醒过来后,尽管处于劣势,还是和那两个水手厮打了很久。凭借着他的超人气力,他终于能够站起身来,他一拳就把那个抓住他领口的人打倒在地上;另一个水手抓住他的衣服,他使劲挣脱出来,留下一片衣服在水手手中,自己像个疯子似的向大副冲过去,想夺回大副手中的军刀。大副把刀朝他的脑袋一劈,脑袋顿时出现一道很大的伤口,可是不很深。塔芒戈又倒了下去。大家赶紧把他的手和脚都紧紧地绑起来。他一边反抗,一边发出愤怒的喊声,像只落网的野猪那样拼命挣扎;但当他发觉一切的抵抗都无济于事时,他便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只有猛烈而急促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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