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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长大(15)

2015-02-01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我咬牙切齿。

7

有一年,我最最勤快、好看、善良的大姐姐于东东死了。

也是奇怪的事情。溺水的那一天午后正好凑巧,我和查云华在马博的教唆下第一次偷着下河游泳。我不知道大姐为什么要去自尽。那天她在柴窑弄码头上投河,我们正好躲在下游两公里的水里面赤身裸体享受。

我大姐于东东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两点多钟。

在平静的瓷片河河面,搅混着泥巴的颜色和凌乱的水草,有比较浑浊的波浪像抖布匹一样不住地晃荡。一条用做接应的渡船早已放弃了应有的职责,在河面有限的范围内没有目标地团团打转。我大伯于家驹站在船头上焦急地指挥,五位会水的成年人跟表演的海狮一样在水里钻来钻去。

打捞历时了一个小时之久。

柴窑弄码头一段地势比较开阔。密密麻麻,岸坡上只要可以立足的树荫底下都挤满了镇民。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行动,在那个无所事事的年代里,跟刑场上看枪毙人一样场面蔚为壮观。原因非常简单:死者是于家驹镇长的大侄女,而且这个侄女是镇上出类拔萃的美女

那一年我大姐于东东一十七岁,正是青春勃发、杨柳婀娜的年纪。镇上有不三不四的“罗汉”经常在她经过的时候,忍不住会吹一记长长的唿哨。几乎是每一位下河洗澡的男青年,在经过我家门口的时候都憋不住要朝家里张望。但我大姐却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妖艳少女。她是一位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脑筋有脑筋,要成绩有成绩的女生。瓜子脸形,白嫩的皮肤,酒窝,正肩,细腰,隆胸,大眼睛上面还配有黑长的睫毛,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绸缎布一样被结成两根当时很流行的长辫。辫子一晃一晃,她行走的姿势落落大方。

记得我当时在下游一个叫做西瓜洲的地方,正包着脚板一拐一拐被查云华搀扶着原路返回。我的脚板心被河里的碎瓷片刺破。我们并不知道于东东死了。我只是一路在思考着回家如何跟父母撒谎,是半路上我们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才知道瓷器镇已经发生一件叫人心惊肉跳的大事。

沿河几乎所有的弄子,都有人向上游奔跑。“淹死人了,淹死人了,河里淹死人了。”一路都听得到叫嚣,加上脚板声在石板上噼噼啪啪,在狭窄的弄堂里甚至产生出恐怖的回音。我看到,纸屑和灰尘被急促随风卷起,晃晃悠悠,又晃晃悠悠。死亡的消息像蝙蝠一样横冲直撞。有许多大人狼狗一样从家里蹦出,也有许多人以类似的速度窜回家中急于清点自家的孩子。

于东东好容易才被打捞上来。

我呼天号地地哭倒在码头的渣皮滩上。有好几个大人在拖我。从未有过的揪心和疼痛,致使太阳在我眼里都变成了黑色的洞穴。人一旦成了没有灵魂的物质,苍蝇都会像直升飞机一样毫无顾忌地在她鼻尖上盘旋和起降。很自然的事情,当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心脏与脚板一样同时在汩汩地向外渗血。

大姐死后的那段时间,父亲生病一样日渐消瘦并坐卧不安。他感觉到纳闷。他当然想不到,日子过着过着一眨眼他就失去了一个女儿。因此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困惑不堪的他花费着大量的时间整天像个侦探一样,在家里大衣柜中、梳妆台上、书案抽屉里,以及厨房、后院,甚至晒楼上,到处老鼠似的翻检大姐于东东的遗物。

同时,他像派出所的人那样就大姐的近况,耐心地一个个坐下来做笔录一般向家里人询问。哪怕是一些细微末节的异常感觉,他都一字一句沙沙地走笔,记录在案。当时他正好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在前街墙面上出现大字报的同时,姐姐们为学校停课而欢天喜地。面对错综复杂的局势,谨小慎微的于家男每天就像机器一样,更加准时去他的镇政府点卯。后来他甚至去医务所打了一张病假证明不去上班。他乌龟一样躲缩在家里尽心尽意地做他的侦探。

但是三个月的忙乎,让他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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