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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长大(29)

2015-02-01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周荣花泪流满面。

我母亲的叫骂撕心裂肺。

关键是我们都已经大致上能听得懂她愤怒的大概意思——她在守寡。而让她守寡的男人,却坐在床铺上用巴掌一下接一下地抹自己的眼角,然后是不断地吸鼻孔中的鼻涕——我父亲于家男的精神,实际上那时已经基本崩溃。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瓷片河终于在我的萎靡和担忧中漫上了河岸。我们瓷器镇是山区小镇,瓷片河就像山沟里的一条溪流。汹涌的洪峰在下半夜冲毁了一些松散的临河民居,淹没了沿河低洼处九条里弄、十一座瓷窑、二十座坯坊,以及惨无人道地席卷走了两个家庭,也冲垮了我天真的——少年。

因为令我难受的是,我的好朋友查云华也在那场水灾中死亡。

与查云华同归于尽的还有,马经堂副主任的儿子马博。马博的死是因为查云华的处心积虑对仇家的预谋。但是非常之不幸,马博在跌人波涛的时候同时抓住了查云华——我的少年朋友查云华,就这样在事后的传言中突然在我的生活中消失

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致使柴窑弄溃不成军。

头天傍晚还没有上岸的洪水,到了下半夜就突飞猛进波涛汹涌。我在鬼哭狼嚎的呼叫声中惊醒的时候,河水在房间里已经淹过了我们的大腿。幸亏是我们家有阁楼和晒楼。

“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往楼上跑!”在关键的时候父亲于家男处乱不惊。

于家男打着赤脚,短裤背心地一把将我从被窝里抱起。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率领着全家,哗啦哗啦蹬着快到膝盖的洪水,果断地丢下棉被、衣服、米缸、鞋袜、锅盆,户口本、购粮证以及粮票、布票、肉票、豆干票、煤饼票等等等等一大堆破烂和废纸,有条不紊地向高处逃命。

仅仅只一个晚上的功夫,河水淹没我们家一楼的全部,也淹没了对面小娟子家松散的板壁房屋。柴窑弄有近二分之一的居民大呼小叫流离失所。瓷器镇全部停电,好几把电筒晃来晃去晃出汪洋一片,沿河的居民区就像一条正在下沉的巨轮。柴窑弄里的居民,及其赶来救援的亲朋叫喊着打包、上楼、膛水,或者转移老小……

天亮时洪水又迅速在退却。

有亲戚撑着小船进弄才把我们全家接走。但是我们吃惊地看到,河中间蒸汽腾腾,随波逐流的浮木、门板,以及惨白的动物尸体越来越多。关键是我们家都已经看到,对面的板壁屋已完全被大水冲走。

在那次百年一遇的洪峰过后,瓷器镇还在疯传着一个凄惨的消息。有人打电筒亲眼目击到,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孩抱着一段屋柱子在浪涛中起伏呼救,但很快他们就包饺子一样被漩涡和急流所吞噬。这个凄惨的消息,后来吸引了许多镇民到柴窑弄的沿河来观看现场。

我在返回家门的时候也看到,在段小毛房屋的位置上已经一无所有,连砖瓦门板都被冲刷得片甲不留。房屋的地基连同松散的河岸大面积坍塌,原址上一小半没有倒垮的地方只露出一口倒塌的水泥砌就的水缸。通过坍塌的坡面可以看出,河岸暴露出来的基本上是层层叠叠的匣钵片瓷器片——他们家坐落的河岸不是自然的实地,而是历史上倾倒民窑废渣的地方——堆积层里面松松垮垮,旧瓷片白森森尖锐如矛。

风一阵接一阵地吹拂着河边上沾有泥灰的野草

我一个人站在岸边上,眼泪哗哗流淌。

那一年被洪水淹死的,还有瓷器镇最着名的七十多岁的郎中——钱大统。那一年洪水过后,我的二姐姐于方方主动要求到最边远贫穷的山沟里插队落户。那一年我父亲又被发配到前进瓷厂烧炼车间监督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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