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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长大(13)

2015-02-01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母亲眼皮没动,吸一口烟,左手接过大姐姐买菜找回来的一把叮里当啷的零钱。

“方方的家庭作业做了没有?”她将钱塞进裤腰一个贴肉小口袋的时候,同时跳跃出一句毫不相干的另一个问题。

“做了一半,晚上再做一半。”二姐姐老老实实回答。

“晚上哪有那么多电点?点电灯不要钱是不是?你不拖拖拉拉你会死啊!”母亲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母亲烟没有吸完,铁着脸三下两下将烟火按灭在一个盘子里面,把剩下的半根塞回烟盒。

开始了。我们都知道火气升腾起来。

母亲打开水缸盖子,她又开始有了指责的内容:“水缸都浅到了缸底,晚饭炒米吃算了,热水瓶里也干熬熬的,你爷爷生下的是一条腰身老长的懒汉,扁担一样这里痴痴那里呆呆,木头木脑不管家里的事情。都解放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家庭妇女,我也顶工人阶级的半边天了,摆男子汉大丈夫的派头我叫他死到阴间里去摆!”

“整整一个上午你干什么去了?就上街买了一趟菜?”

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很好讲话的大姐,于是她调转枪口就扫射大姐隆起的胸脯,“东东你大半天也不抽空去水站挑一担水来,又不要你下河挑上岸坡,一分钱一担的自来水不会平白无故流进我们家的水缸。我在坯房里累得腰酸背痛,还不是为了养活你们这帮打倒贴的贱货。你都一十几岁的女人了,等下口渴了全家人都跟牛一样趴到河边上解渴。你作我的指望,我作你的指望,三个和尚没有水吃,你们于家佬莫不是都有这个毛病,一大家子的人都懒得生蛆!要在过去你这么大的人都结婚生崽了,养你这么大挑担水都指望不上,成天落了魂一样,一有机会就晓得死到外头去疯疯癫癫……”

没有一个人敢做声。我的眼珠子只敢跟着母亲的身影转悠。

爷爷于德礼退休以后就喜欢背着手拿一根黄烟管,找人堆里喝茶聊天赖到天黑散伙。父亲有个下象棋的爱好,下班站在棋盘边观阵。一直等到人家邀请他披甲放马,他才会眉飞色舞上阵杀到天昏地黑。

母亲周荣花边骂边扒下帽子,到洗脸架上扯毛巾蘸脸盆里的小半脸盆水洗脸、抠鼻孔耳洞、擦脖子和腋窝,还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抹桌子一样胡乱抹一通胸脯。一对大奶子被她蛮横的动作挤得晃来晃去。

“家里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米到现在都没有淘洗,地上纸屑子烂菜叶子到处都是,这么晚你父亲又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下棋去了,一大堆的脏衣服等着我洗……还有好好,好好你坐在门槛上做什么?你一个叫花子的样子,你以为门槛上干净是不是?门槛上磨不破你的裤子是不是!”

声音饱含着怒火,呼呼啦啦白燃;分贝越来越高,无孔不入地挑选漏洞;母老虎寻找下嘴的对象,厉声的数落好像牙齿的撕咬和咀嚼。姐姐、父亲、我,甚至爷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只管端起机关枪,嘟嘟嘟嘟地就能扫射出一连串铿锵的子弹,像是老于家前世欠了她的米还了她的糠一样表情冰冷愤懑。

骂完了她挑一担桐油大木桶去挑水,一晃一晃出去,又一荡一荡沿路洒水车一样回家。把水“哗啦”一声倒进水缸,又拎起一篮子肮脏衣服下河。三姐姐于红红这时候比较自觉,赶紧拿一根棒槌,跟屁虫一样地夹着一块搓衣板跟在后面下岸。于是家里复归安静,瓷片河上的微风裹着母亲留下的灰尘通过窗户钻进了我家的碗橱。

这让我更加羡慕隔壁查氏兄妹和对面小娟子的幸福生活,让我更加感觉到赵飞燕走路的姿势温情雅致,以及李桃英的怀抱富有柔软舒服的肉感。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有一天,她朝我的脸蛋又举起她那粗糙的巴掌。“你到底去还是不去?”这句话已经被她问过多少次了。很明显的事情,她是在逼迫我按她的意思去一个我不想去的地方。我已经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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