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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长大(11)

2015-02-01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我猜想大姐于东东在那个晚上也始终没睡。我感觉到她全身发热,呼吸急剧起伏,胸前一对奶奶抵着我一紧一松,两只手臂好像生怕我爬起来似的把我箍得紧紧。

第二天,我才知道父母在研讨家庭基本建设的重大战略。第二天无精打采的父亲站在狭窄后院里规划了很久。走来走去像个设计师一样拿一卷皮尺这里量量那里比比,最后我看到了他的眉心越拧越紧,紧张到中间出现了好几道壕沟,眉毛也八字倒挂,挂出一脸的无奈与失败。我记得十分清楚:他最后干脆将皮尺一丢,以摇头叹息的方式流产了那次他对家里难得的操心——于家男从来都是这样一个“夜晚想到路千条,白天蒲扇摇一摇”的户主。

“你是想做一个流尿的水沟吗?”因为我们男子汉经常在这里对着角落端着枪淅淅飒飒,我问。

“不,我准备再搭个狗窝。”他丢下皮尺洗手。

其实,后院不过是货车车厢大小的一块临河荒地。没有到过我家后院的人都以为里面是绿草茵茵,野趣横生,属于类似于“三味书屋”的园子。可是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出,我家的院子会是一个堆满破烂的露天仓库。于家男加盖违章建筑的设想,因种种不可否定的因素而迅速泡汤。

第一,院子靠查家墙体的那一面堆满了垃圾般的杂物,比如可以当做燃料的边角木头、下雨时顶替瓦片的旧塑料布,以及用以换蔗糖或零钱的烂铁管、破锅、半截塑料拖鞋、鸡毛狗骨……等等。因为贫穷,那时的人民群众大多像拾荒者一样把这些“鸡肋”都当做宝贝,既舍不得丢掉又不断拾取。第二,院子里确实有一棵半大的年年结果的枣树,还有一个鸡窝。五只没有老公而又天天下蛋的母鸡是我们于家的功臣。在奉献卵蛋的同时,它们也切实需要一个可供锻炼和拉屎的空间。第三,至关重要的是——后院子临河的一面岸坡陡峭相当于悬崖,而悬崖的下面河水细浪拍岸——质地疏松的砖砌岸堤有随时塌方的危险。

有了这个理由,我母亲对懒汉丈夫只能是张嘴结舌哑口无言。我父亲理直气壮地阐述完这些道理之后便如释重负,从此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安理得地陪着一家人像老鼠一样过着不要脸面的混居生活。下班后,他可以继续癞在外面迷恋着他的象棋

出于缓解压力的思考以及另外的一些原因,这时候家里有人不忍心袖手旁观。这个人就是我爷爷于德礼。

当时爷爷想带我上阁楼上睡觉,他老人家已经当众表达过这一动议。但是我母亲周荣花根本不领这个老朽的情意。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只要我一显示出想爬上阁楼的举动,就立马被周荣花凶狠的眼光闪电一般制止。他们有史以来就是一对刀子对钻子的关系。这是一个公公与媳妇关系奇特的家庭。记忆里,我爷爷任何的阴谋在周荣花面前都化为了泡影。连爷爷的儿子于家男都只能听之任之,束手无策。

我母亲不想他与他孙子过分亲近。我母亲强硬的理由,能让所有的人善罢甘休无以应对——爷爷唏呼唏呼的喘气是“矽肺”传染病的征兆。

那个时候我被夹在中间纠结万分,一方面我喜欢我大姐慈爱的胸怀,大姐姐身上一股好闻的奶香能让我迅速安稳地沉浸于梦乡;另一方面我盼望着上楼,我被弄堂里知情的同伴羞羞脸已经羞得无地自容。有一次,我甚至忍无可忍地窜回家给了小姐姐一口唾液。

我扑噜一声吐在她脸上,说:“你这个叛徒!”

“你凭什么骂我叛徒?”

“你为什么告诉别人我和大姐在一头睡觉?”

于好好扁着嘴巴带哭腔说:“本来嘛,这是事实。”

我说:“事实是你肚皮上有一大块长毛的胎记,你为什么不说?”

又是大姐姐上前调停。大姐姐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我的屁股,才使得于好好把两串尿水憋回了眼眶。但是小姐姐于好好一直耿耿于怀,等傍晚母亲一走进家门就击鼓鸣冤。结果是难得一回的大快人心:她话音未落,即刻遭受到青天大人“家丑不可外扬”等等严词的断然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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