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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坡的小男人(6)

2010-10-30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那天,刚吃过早饭,板兰娘和猴子正盘算着借二驴子的三轮柴油车用一下,去把谷子打完。这时,十八户的钢蛋子慌慌张张来了,隔着院墙,叫魂似的喊着猴子。

板兰娘生气了,嘴里边走边没好气地问,有屁事?

钢蛋子直摆手说:“快招呼猴子哥出来,后屯的杠子爷死了。”

板兰娘一惊,忙问:“是不是畏罪自杀?是喝药还是上吊?他不能死啊!”她皱着眉头百思不解,一脸痛苦的样子。

钢蛋子说:“猴嫂,人都死了,积点嘴德吧。是喝酒喝死的。”

猴子光着膀子提着上衣,从屋中跑出,跟在钢蛋子身后,一溜烟往坡后去了。猴子到时,乡里派出所的正在搜,恨不得挖地三尺,但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只好和乡民政助理一起走了。老成在那儿,十八户本来就人家少,何况这杠子爷平时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只有四五个年龄大的爷们儿在场。

杠子爷死得很坦然,临死前手里还握着能装二斤多酒的罐头瓶子,里面还有一半的酒没喝完呢,桌上的铝盆还盛着没有吃完的鸡肉。

乡上来的说了,是自然死亡。娘的酒还没喝完呢。杠子爷没个亲属,家是哪儿的也不知。乡政助理临走时,跟老成低声说,找两块板钉个箱子在林地里一埋,省火化费了。

半上午的时间,四五个人笨手笨脚,好歹糊弄个箱子,人往里一塞,找了个松软好挖土的地方挖了个坑,埋了。没人戴孝,没有人扛幡。要不是老成买了捆黄纸,恐怕杠子爷连到阴曹地府的路费都没有。

完事了,老成一人一盒三元的黄梅烟,算是招待了。可是猴子并不回家,而是又到杠子爷家转了一圈。钢蛋子说你干吗?想偷点啥呀?

猴子说你不懂,你过来帮我找找东西。他俩就在杠子爷的院子里找啊。猴子拿着把铁锹,终于在园子角的葱茏的土里,翻出了金红公鸡的翎。猴子骂道:“操你祖宗的,该死的老东西,竟偷到爷爷家来了。”

钢蛋子说:“吃点吃点吧,你家那么多的鸡。再说杠子爷也是死在你家那彪娘们儿手里。”

猴子顺手给了他一巴掌。钢蛋子一缩头,继续嘞嘞着:“杠子爷自从派出所来查枪后,就闷闷不乐,天天拼命喝酒,喝多了,就光着膀子站在屯口骂大街。他骂狗日的死肥婆,爷爷早晚要用枪崩了你。”

猴子回来了,愁眉苦脸,黑着脸像霜打了似的,蹲在窗前,呆呆看着地皮,不吱声。

板兰娘生气了,骂道:“是你爹是你爷还是你祖宗死了,你这副鬼相。”

猴子白了她一眼,嘟囔着说:“人活着他妈有啥意思,没儿没女的,死不像个死样,戴孝扛幡的都没有,过节连烧纸的都没有。”

他的话如一枚钢针,正扎在板兰娘的心口窝上,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俩人丢魂了似的,呆坐着。

二驴子把车已开到院门口了,“滴滴”按着喇叭,两个人无精打采地起来,往车上搬谷袋子。

打完谷子,板兰娘坐着二驴子的三轮车在回来的路上,后面一个三轮子追上来。原来是来找春花做衣服的李二光腚村的腰子和腰子媳妇大翠。大翠是个嘴尖舌快、好扯闲话的娘们儿,人不坏,挺直性的,就是话痨。板兰娘说不过她,但是喜欢听她扯那东屯子搞破鞋、西村子扯犊子的事。俩人碰到一起,大翠那张破嘴,上下一开一合,准能扯出些让板兰娘从没听到过、但又笑得前仰后合的馊巴事。

量完尺寸,大翠让腰子把车开到板兰娘门口。大翠进屋时,猴子出去陪腰子闲聊去了。

板兰娘早就点起了灶子,“哗哗”地用铲子炒起了葵花子。大翠坐在炕上,一边夸着板兰娘屋里屋外收拾得规整干净,一边抻着脖子向窗外望着沸沸腾腾的鸡群,嘴上“叭叭”不停地赞叹着。

葵花子炒熟了,板兰娘用簸箕装了,拿到外面,簸一簸,转身到屋,“哗”地一声扬到炕席上,糊香糊香的气味涨满了屋。

两个娘们儿片着腿斜坐在炕沿上,边“咔吧咔吧”嗑着瓜子,边闲聊着。大翠说:“板兰娘,你听说在一品村有件可怜的事吗?”

“不就是老葛他们乡政府在那儿办公的村吗?咋了?”板兰娘睁大眼睛问。

大翠一本正经地说:“那村有个叫王罗锅子的,是我家腰子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姑夫。他表姑父家有一个儿子叫栓子,前年出车祸死了,剩下媳妇和一个两岁的男孩子。不久,栓子的妈想儿子想疯了。谁知那媳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竟扔下有残疾的老公公、疯了的婆婆和一个不懂事的娃,跟着栓子的师兄,跑到南方去了。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那个罗锅子的疯婆子,看孩子没有看住,孩子掉到了菜窖里,把一条腿摔断了。图了省钱,找了乡上一个土大夫接骨,孩子好了之后,走路一歪一歪的,踮脚。你说这王罗锅子七十多岁的人了,真是命苦。”板兰娘性格硬但心却软,被她讲得连连叹气,眼泪直在眼圈转。

正说着,大翠一扬胳膊,“砰”跳到地上了。板兰娘被她吓了一跳,也跟着跳到了地上。

大翠说:“快,口渴!”

板兰娘说:“开水?”

大翠一摆手,提起了水勺子,舀了一瓢水,一扬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喘了几口粗气,又坐在炕沿上讲起来:“这老罗锅天天这个愁啊,顾小顾不了老的,眼看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越老罗锅越严重了,头都快贴着地皮了,自己都强活,更何况是养小孩了。”

“那还不给小孩找个好人家?”板兰娘睁大了眼睛问。

“找了,能不找吗?城里来了几户人家,都嫌那孩子跛,但是……”

之后,尽管大翠“呜哩哇啦”唾沫星子乱飞,又讲了好多绯闻趣事,可是板兰娘低着头,只是看着炕席花子,呆呆地一言不发,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大翠说着,又像犯精神病似的,胳膊又一扬,“噌”地跳到地上:“我得回家做饭去了。”说完人己蹿到门口,往出迈腿了。

板兰娘这才缓过神来,说:“别走呀,我给你们两口子杀只大公鸡吃。”

大翠“嘎嘎”地笑开了:“你这鸡留着过年出泡好钱吧。”说着人已到了院外。

板兰娘好像心中什么事终于拿准主意了似的,对大翠说:“等一会有话对你说。”

大翠疑惑地转过身来问:“快说呀,吞吞吐吐不是你的性子。”

板兰娘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明天就麻烦你家腰子,开三轮子给跑一趟乡上,一是我把葛乡长的小米给送去,二是你跟我去一趟王罗锅子家去看看,我对那孩子有些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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