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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坡的小男人(3)

2010-10-30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他急匆匆推开门,见穿着一身黑条纹黄底衣服的春花,正在给观世音上香。春花上完香,双手合十,在观世音面前默默说了些什么。之后,她慢慢转过身来,对猴子浅浅一笑,说:“哥,都多大了,还毛手毛脚的,没个稳当劲。”

猴子放下裤子,抓耳挠腮了一会儿,说:“熊娘们儿给我买条裤子,穿上后肥得能往裤裆里放头猪,求你给我把它往瘦了改一改。”说完,又连忙从口袋里慢慢掏出鸡蛋,放在桌子上。

他站在那儿,手脚都没地方放。春花一捂嘴笑了,她一笑,白净的脸上两条细眉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像极了一弯新月。猴子呆呆看着,什么都忘了,突然跃过去,捧住了春花的脸就是一阵乱亲。

春花的脸,先是桃红,然后紫红。她推开了他,照着镜子整理了头发、衣服,生气地说:“你欺负我家大马出去打工没在家,以后不理你了。人家是信佛之人,不能乱性。”

猴子突然跪下了,举起了双手作揖,仰头说:“最发善心的观世音老人家,你把春花给我吧,下辈子我愿给她做牛做马。”

春花愣住了,不一会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猴子也愣住了,问:“春花,我哪儿说错了?你嫌我!”

春花说:“不是,干吗来世做牛马,现在不行吗?”

猴子低下头,讷讷地说:“我给那母夜叉当驴骑呢。”

春花笑得更厉害了,简直是花枝乱颤。

猴子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搭讪着走了。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板兰娘和老成回来了,是坐着老葛的红色桑塔纳轿车,一路上按着喇叭“滴滴答答”回来的,风光得很。不善喝酒的老成和能喝酒的板兰娘都是红光满面,光彩照人。

老成一到家就倒在炕上像死猪似的睡了。

板兰娘回家,先是喂了鸡,之后抓起瓢“咕咚咕咚”喝了两瓢凉水,抻着脖子喘了一会儿粗气。她拿起小凳坐在屋门口,解开上衣的扣子,又露出了大白背心里的两个肥肥的大半个奶子,对蹲在院子里的猴子说:“咱那姐夫太够意思,老成一说起昨夜的枪声,他就拍板决定让我当村里的治保主任。每月给开六十元的工资,年终一起算。过两天他还到村上来检查标准化样板村的事。他还说要吃咱们上鸡粪的小米。”

猴子有些来气说:“球,哪有正经鸟?”可是板兰娘没答话。

他回头一看,那娘们儿早已歪着头,流着长长的口水,倚着门睡了。

从乡下回来的两三天后,板兰娘就把印着治安员的红袖标戴在右胳臂上了。名义是开始检查全村的标准村建设,实际上就是查枪。

老成倒背着手走在前面,板兰娘摇摆着两扇肥肥的屁股,装模像样地皱着眉头,跟在后面。每到一家,老成都会向后一指,说这是咱们村的治保主任。

板兰娘全然没有往日嘻哈的样子,真还问点打猎和枪啊什么的。

前面两个挺胸凹肚地走着,后面村中的娘们儿和爷们儿就吐沬星子乱飞,指着远去的肥屁股骂起来了,狗日的戴个红箍箍,就他妈这熊色了,要是再管计划生育,把那个避孕套套在头上,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板兰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在各家走动时,就按着平时心目中品着憨厚性子的男人,点了狗剩子爹、郭大德子等十二个人名,现场上组成了联防队。三人一组。狗剩子爹、郭大德子、李二山当小组长。有可疑的事由组长把情况报给治保主任,由治保主任和村长再把重要情况报给葛乡长。

她还得意洋洋地说,过两天葛副乡长来检查工作,就会把他的手机送过来,给治保主任用。

这帮老爷们儿就是天生犯贱,背后骂人家娘,但当上了联防队员,有角色要干干,就嬉皮笑脸地与板兰娘打起哈哈来。

老成很佩服板兰娘,没想到这肥耷耷的娘们儿还挺有脑子。当她提到手机时,他忽然想起个事,就是在乡办公室,老葛对板兰娘说给手机时,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肥肥的奶子,而她不仅没说什么,反倒龇着牙笑了。老成想如果是那样,就有门了。

板兰娘回到家,见猴子正撅着屁股在饭桌子旁吃萝卜馅菜包子,就有些纳闷了,家里好长时间没有吃带馅的了。她拿出了治保主任态度,一拍桌子,喝道:“大胆猴子,如实供出,哪家骚娘们儿给的菜包子?”

猴子被她一吓,噎得直翻棱眼。他忙喝凉水,冲了下去,急了,说:“坡后的杠子爷家,不信你去……”说到这里,他有些气短,因为包子是春花给的。他不敢向治保主任的娘们儿发火,于是走出去,满院子追着鸡群,骂道:“他妈的神气什么呀?不就是跟着公鸡后面闻骚味吗!”

板兰娘两手叉着腰,听出他话里有话,刚要发彪,忽然又想起件事,问:“你上次拿回的山雀,是谁给的?”

他的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又闭上了。他知道这娘们儿翻脸无情,戴个红箍箍说不上干出啥损事来,就撒谎说在后坡林子捡的。

板兰娘清楚地记得,他说是杠子爷给的。

撒谎?那枪就有眉目,因为那山雀肉里有铅砂。

她不再问,低头哼着小曲进屋去了。

她这一哼哼,猴子心里就发毛了,不对头,他也哼哼着出了院门,一路小跑向十八户奔去。

杠子爷正站在湛青碧绿的、像哨兵排队的大葱地里剥葱。剥好的葱,青青的白,油绿圆润的叶子,像刚刚浴后的女人赤身裸体躺在阳光下。

猴子的鼻子翕动一下,嗅到从屋内飘出来的油炸鸡蛋酱的味道。杠子爷用余光看到猴子来到,头也没有抬,剥葱。

猴子见他如此举动,生气地说:“老狐狸打了几条狗了?”

杠子爷依旧在剥葱,已经剥了七八根了,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猴子转身就走,扔了句:“真他妈能装犊子,都快进去吃窝窝头了。”

杠子爷愣了一下,猴子从来不开这种玩笑,今儿个反天了?他左手抓起剥好的葱,上前一步用右手扯了猴子进了屋。那条小黄狗扯着猴子的裤角不让进,被猴子一个后蹬踢开了。杠子爷洗完了葱,放在桌子上,又倒上了两小海碗酒。两人就着大葱蘸着新炸的鸡蛋酱默默地喝上了。

半碗酒下肚,俩人见汗了。猴子先开口说道:“枪呢?放哪了?前两天打狗的事,乡里都知道了,恐怕过两天派出所要下来人查枪。”

杠子爷一听,汗流得像下雨一样。

他喝了一口酒,用手掐断了一段葱白往酱碗上一抹,送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咽下去,汗又下来了,脸通红通红的。他用大手往脸上抹了一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递到猴子手中,说:“别嫌少,两条狗才卖了不到三百块钱,被狗日的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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