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贵停住了脚步,望望天空,星星和月亮被乌云挡个结结实实。王阿贵突然有点恐怖的感觉,他只好回到屋里。
柳丽华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那会儿是几点钟。王阿贵一直没睡,他听到门响,闭着眼睛装睡。这一夜,王阿贵眨着眼睛盼天亮。
五 没用的男人
第二天,王阿贵在往医院走的路上,心又悬空了,还是纠结万一检查出来是自己怎么办。
医院里看病的人不是很多,但每个诊室门前的长椅上都有等着看病的人。王阿贵跟在柳丽华后面,来到生育科门诊,门前的长椅上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等诊。
王阿贵逐个地瞧排队人的脸,都是女的,来这个门诊看病的人,与他同病相怜的并不多,不是不多,而是没有。王阿贵挨着排队的人后面坐下,也算排号等诊。
柳丽华没有坐,她伸着脖子往诊室里望了望,一侧身进去了。大约两三分钟的光景,柳丽华出来了,冲着王阿贵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到诊室来。
王阿贵进了诊室,里面还有两个等着看病的人。王阿贵瞧了一眼大夫,那个大夫是女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的老年斑非常抢眼。
大夫冲另外两个看病的人嚷嚷,你们先出去,我要给这两个患者看病,听见没有?大夫扭动一下脖子,见那两个人往出走,大声说,把门关上,后边那个,对,就说你呢。那两个人怏怏不乐地出去了。
坐下吧,大夫好像认识柳丽华,指了指椅子,示意柳丽华坐下,她不跟王阿贵说话。
大夫说,那你们就化验吧。大夫开化验单,交给了柳丽华,告诉柳丽华去化验室怎么个走法,化验之后,下午来取化验结果就行。
王阿贵和柳丽华在医院折腾了一个上午,快十一点了才从医院大门出来。王阿贵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肚皮都瘪了。他多一个心眼,没张罗吃饭的事,怕柳丽华说去董译明的饭店。柳丽华也没提吃饭的事,在前面默默地走。两个人这么一前一后的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他们住的那个旅店。
在旅店门口,王阿贵抬头四处望了望,判断这里大概离董译明的饭店很远了。王阿贵说,我们吃点饭吧。柳丽华扭过头来说,刚才你咋不张罗吃饭,在这儿上哪儿去找饭馆,你刚才放个屁,咱就去董译明他家饭店吃饭了,现在说有个屁用。
王阿贵一听柳丽华说董译明,忙说,我们在附近找家小饭店吃一口就行,何必去董译明家那店呢,你说是不是?柳丽华啥话也没说,几大步就走进房间,咣当往床上一躺,把被往脸上一盖,睡觉。
王阿贵没辙了,饿还不能张罗吃饭,只好跟柳丽华一样,往床上一躺。王阿贵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想起在农田里干活,秋天饿了,就烤苞米吃,那苞米烤得焦黄焦黄,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唉,还是在农村的日子好,到啥时候都饿不着。这城里,请我都不稀的来,倒不是因为董译明,就是董译明不在这个城里,我也不愿意来这鬼地方。王阿贵想着想着,眼睛就闭上了,迷糊起来。
也不知迷糊了多长时间,王阿贵就隐隐约约听见柳丽华在喊什么。他忽地一下坐起来,听清楚了,柳丽华在喊他下午去医院取化验结果。我自己去啊?王阿贵愣头愣脑地问柳丽华。柳丽华说,一个大老爷们儿,取个化验结果还费劲呀。王阿贵辩解说,取一个化验结果不是啥难事,可这事挺大,还是咱俩去吧。
柳丽华一翻身,换一个姿势继续躺着,甩一句硬邦邦的话,你爱去不去,我不管。
王阿贵饿着肚皮,去医院取化验结果。王阿贵拿到化验结果时,顿时傻眼,最害怕的结果出现了——不生育的问题出在他身上。王阿贵觉得眼前突然变黑了,眼睛冒出无数个金星。好像天上掉下了一块大石头,正好砸在他头上。
王阿贵扶住路边的大树,才没有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王阿贵缓过点儿神,用手捂住脸,上下来回使劲搓,搓了一阵,一屁股坐在地上。王阿贵把化验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想找出点儿什么问题来,然而都是徒劳的。王阿贵思维短路了,像个精神病,不住地重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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