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父异母的妹妹(15)
龙龙,爸爸跟妈妈要是真过不下去了,你是选择跟爸爸还是选择跟妈妈?
我要爸爸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要他们离婚,我不要他们离婚。
龙龙终于大声地哭了起来。
田文军和陶安一齐推开卧室的门。他们都奔向龙龙。田文军摸了摸龙龙的头,说,儿子,怎么啦?告诉爸爸怎么啦?陶安霸道地将田文军一掌推开,说,滚,少碰我儿子。你这个疯子。
我忽然气往上撞。陶安是非要让这个家散了不可。田文军似乎是彻底地被激怒了。他的牙齿在嘴里咬得霍霍作响。我感觉到田文军即将手下不留情了。他的手正在他的大腿处握成拳头。我跳下床去,给了陶安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啪”的一声脆响,镇住了她也镇住了我。陶安捂着脸看着我,那双眼睛在一瞬间里依次汹涌出震惊、委屈、愤怒、恐慌、隐忍、怨恨。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我的心像打鼓一样地狂跳,我的腿也在发抖,我的手掌心里一阵阵发麻的痛,我下手重了些。我到底是心虚,难道这一巴掌里就全都是为了息事宁人,就没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我似乎一直就有想揍这女人一顿的冲动,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我如此费尽心机地扇了她一巴掌,可是我一点儿也没有多少快感。看着她那凄惶无助的眼神,我竟对自己生出些嫌弃来,我看到了自己藏在深处的卑鄙与丑恶。田文军算是识趣,出去了,在我扇了陶安一巴掌后,我瞥见他握着的拳头松开了,他看到了他妻子脸上的红印,也看到了他妻子眼里的泪水。他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面相上平和了许多。他出房门的时候扭过头对我说,姐,你是清白人。我没理他,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我给陶安递了块毛巾,她不接,身子也扭到了另一边。
我说,你刚才也太霸道了,你激怒了他,他拳头都握紧了,我不跳起来打你一巴掌,今天怎么收场?
我再次将毛巾递给她,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她果然好哄。听学校里好多老师说父亲很是疼爱这个小女儿,经常是乖啊宝啊地叫,动不动就将她捉住然后一把搂在怀里,父亲从未这样待过我,他从未给过我怀抱也从未叫我乖啊宝的,他一直都称呼我为陶平,只在写信时称呼“陶平我儿”,流露出了那么一丁点亲昵。我是有些吃醋的。那些年与父亲长久的对峙,不肯去见他,多少也为这醋劲。现在面对陶安,我竟也生出些欢喜,一个心思单纯的人减轻了人的许多压力,她不会让人背上些琐碎的心理包袱。
夜深了,有了困意。我起身从柜里拿了两床被子给了田文军,田文军很随意的从茶几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他将被子放置一旁,冲我笑了一下,说,我成家后还从来没有睡过沙发,呵呵。他也许是没话找话,想显示出他与我缔结同盟的一种亲密关系。但是这话在我听来很是逆耳,他是在向我说明他在婚姻中的地位,他是很男人的,他是永远睡在床上的。我淡淡地说,那你今天就睡睡沙发吧。
6
次日早上刚醒来,就听到敲门声。田文军在门外说,龙龙,爸爸走了啊。陶安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坐起说,你去哪儿?陶安穿上羽绒服走出房间。陶安说,你得把龙龙带走,龙龙跟着我,我无法上班。田文军说,你想得美,你不就嫌龙龙影响了你跟野男人约会吗?你把我当苕?陶安说,龙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带龙龙走又怎么啦?他总要上学吧。田文军拍了拍衣服说,我管他上学不上学,耽误他的是你不是我,你搞清楚,你这个烂女人。你当初做这种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清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跟麻烦,你去找野老公快活,让家老公看孩子,你也太能损人了吧。陶安说,你如果是个男人,那就干脆点,离婚。田文军冷笑起来,说,离婚?成全你?呵呵,我告诉你就不离,我拖死你,要离也可以,给我三十万。陶安显然是词穷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一味地说好笑好笑,真是好笑。你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我忽然听到一声巴掌拍桌子的声音,然后田文军咆哮着说,你个婊子养的,你说谁不要脸,谁不要脸?你他妈的才不要脸。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