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父异母的妹妹(26)
龙龙失望地回到床边。
看到田文军,陶安把脸转向一边。田文军问,好好的怎么住院了?
我说,感冒了,这几天下雪,冷。
田文军鼻子缩了缩,说,娇气。感个冒还往医院跑,瞎花钱,有那几个钱扔给医院,还不如给龙龙买身衣服。
我准备跟他理论几句,但我忍下了。
他坐下来开始有一句无一句地跟我聊天,聊他的鸭子,大抵不过手头拮据,经济紧张之类的话。想贷款又没多少门路,平时村干部乡镇干部要用他时都跟他嘻嘻哈哈的,轮到他有事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初一推十五,张三推李四。说着他给我递了根烟,我摇手。他诧异,说,你不是抽烟吗?我说,这是病房,陶安还在打针呢。
他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掏出打火机,啪一下点火,将烟点燃猛吸一口,像上辈子就欠这口似的。陶安索性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她自始至终没有搭理田文军一句。
第二天陶安就出院了。出院那天是晴天,一个红火大太阳挂在天上。屋顶上树上花坛里的积雪开始大面积融化,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声音。
在家吃了顿中午饭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准备起身回去了。陶安虽然不待见田文军,可是她也只能选择跟田文军回去,而我也只得随她,目前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何况有个孩子。陶安在收拾行李时,把箱子里那个全家福掏了出来,摆在我的电视柜上,说,姐,这个留给你,做个纪念。看到那只油墨水画的胳膊时,我鼻子有些发酸,喉咙里像长了一根刺一样。临出门时,陶安忽然说,姐,我把龙龙留在你这里,替我照看几天,等我跟他找好幼儿园后再来接他好不好?想到我们单位楼下有个临时托管所,我答应了陶安的请求,再者我也舍不得龙龙。看着陶安提着行李箱低着头跟在田文军的后面,我的心有种被刀割的感觉。我的妹妹,小小年纪就说出活着无味的妹妹。可是能怎么样的,人生的酸葡萄不可能由别人来代替她吃。
他们走后,我返身进屋,刚好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照在客厅的穿衣镜上,那光如此的灿烂,像陶安刚来武汉时的笑容。龙龙站在镜子前摆出奥特曼打怪兽的姿势来。他在我屋里欢笑着奔跑,让我有种做了母亲的满足感。我从鞋柜上扯下一张报纸然后蘸上水,将那面蒙了很多灰尘的镜子细细擦拭,我想让那光亮一些,更亮一些。在我擦拭完镜子后,我接到了田文军的电话,他惊状万分地说,陶,陶,陶安她,她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