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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棺材(14)

2013-08-14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任老三呵呵地笑着,说,男人要是图省事娶老婆作甚么。娶老婆就是为了泼烦。

田队长说,呀呀呀,看把你日能的。你赶紧给我找老婆,不要拉我们树林子村的后腿。

任老三嘬着牙花子说,两条腿的母猪没有,两条腿的女人不多的是。

田队长说,你是不是还想改花呢?人家改花可不想你,你没把人家娃害死。只要你在树林子人家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赶紧好赖找个人,把你搂揽搂揽,没个女人就没法过日子。

队长的话放出去,村里的热心人就给任老三张罗媳妇,这样任老三在村里的关注度就提高了。于是人们就发现,最近,任老三在天快亮的时候老在榆树林里转悠,一副没了魂的样子。就有人怀疑他趁天黑偷队里的榆树呢。于是民兵队长就组织了民兵们,要逮任老三个正着。那一夜月亮很好,人们看见任老三提着锯子到了榆树林。他坐在一棵大榆树下,吃了一阵手指头,就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吐沫,拉开架式开始锯树了。民兵们兴奋地包围上去,猛然打亮手电筒,他们被大片的鲜血吓呆了--任老三在锯自己的一条腿呢。

任老三的命保住了,可一条腿没了。旗医院大夫说,任老三患的是特异性夜游症,与遗传基因有关。这种夜游症周期性发病,大多是重复白天习惯性的行为。发病期间患者全身神经麻木,没有疼痛感,是最危险的。

任老三坐着队里的胶车回村,村里的人到南渠上迎接他。人们的表情很是惨淡。一个村庄是有记忆的,这任老三从小死了爹娘,爹娘是装了泥棺材下葬的。大头和二头都做了财主家的儿子了,可任老三硬是跑回来不离开自己的家,屁滚尿流地活到了现在。他即使是做了一些狠事,可他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不抛弃自己的家,不抛弃自己的村子,不易呀,真的不易呀。村里的女人们用手背抹着眼泪,刺啦刺啦地吸溜鼻涕。

田喜的老婆说,这娃以后可咋活呀。劝劝这娃,不要想不开,一条腿没了,至少能省下二尺布么。

田喜说,他这光棍打定了,我们树林子大队当不上先进大队了。

田喜的儿子说,得夜游病,我看他是现世报,他咋不把他那一跟棍锯掉省得害人。田喜的儿子恨任老三,要不是改花家是地主,他稀罕改花的。

田喜把一截榆木塞进任老三手里,任老三拄着榆木拐杖,晃着一条空裤管走进自己的家,关上了门。

他躺在冰凉的炕头上,啃手指头,想他的娘。娘在他还没有断奶的时候离开了他,他永远走不出断奶期,永远想他的娘。他现在知道他的娘是咋死的了--他三岁那一年,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娘穿戴停当,打开门,绕过院墙,她去给改花喂奶。夜游中的娘不知道改花的娘抱着改花住娘家去了,炕上只有改花的爹。她推开改花家的门,上了炕,撩起衣襟,露出饱胀的乳房,改花的爹就扑过来--太阳出来时,娘醒过来,看到自己睡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她惊恐地顺手从针线笸箩里抓住一把锥子。那个不知真相的男人,战战兢兢地给她跪下来,两条腿颤得要抖下毛来。

娘啊,娘啊,那也不该走那条黑路啊,撇下了亲人,种下了仇恨,娘啊--

任老三拄着拐杖上路了,他要到旗里去。到旗里找到旗干部,他说,我是树林子村范老财的儿子,我爹范老财到底是不是地主,没个说法我就不回去。他往旗干部的办公室地下一圪蹴,怀里掏出大饼,慢悠悠地啃。当年的土改工作组早已解散,旗里也不知道这事儿该咋办,于是就向盟里打了报告,说了详情。任老三还是怕他们互相推诿,没有结果,就要求拿着报告到盟里督促。到盟里就得坐火车,坐火车就要盘缠。旗干部把他指到了民政局,民政局可真是个好地方,立马给了他十块钱的公办费。任老三坐了火车去盟里,他根本没有买票,他亮出旗里给盟里的报告,又拍着自己的断腿,顺利到达目的地。找到相关盟干部,用的是同一个套路。可盟干部没有旗干部客气,上来就拽他领口。他叭叽就躺在地下,嘴吐白沫,抽羊羔风。这一招更灵,干部们怕沾包,怕闹出人命,赶紧把他安排在招待所,怕他冷,还给他发了一件工作服。范老财的结论很快就出来了。树林子村村民范老财没有有效占有土地,成分改定为富农。

原来这么简单。盟里的干部上下嘴皮子一忽塌,范老财就不是地主了。这下任老三可得意了,他怀里揣着红头文件,穿着那件工作服进了树林子村。村里人都围上来了,他掏出红头文件,把一张十块钱的票子甩得啪啪地响。村里人唏嘘着说,任老三其实是个好人么。夸得任老三脸一阵阵发红。任老三一激动就对田喜说,这十块钱是盟里给范老财的摘帽钱,我做主,交给队里了。田喜队长高兴得直搓手,他摸着任老三身上的衣裳,挨个摸那四个口袋,吸着口水说,再别上一支钢笔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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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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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这一辈子过的……?致青春吗?
2013-07-11 02: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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