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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家谱(5)

2013-05-14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爱民做饭还行,他炖了提来的鲤鱼,又炖了一锅杂烩,这杂烩锅里,放足了辣椒茴香姜葱,锅里有草鱼、鲫鱼、虾、铁片鱼、丝光子鱼。这锅杂烩一熟,顿时整个胡同里,又充满了几十年前的鱼香味。

好香,城里那些狗日的鱼馆,哪家也炖不出这味来。苇咋子说。

好了,咱这几个菜先喝着。怀古老头说,过会儿,西渡口,酸枣门外的草鱼头,开了一家鱼馆,他要为咱送一份龙虾和螃蟹过来。

苇咋子站起来。爷爷,叔。我给你们敬酒!他说罢,一连喝了三碗。

几个人,每人几碗烧酒下肚。怀古老头说,苇咋子,你大老远来了,你说说吧?

阳光掉在石桌上,发出几声脆响。小金鱼般地跳了几下。

爷爷猜得对,说实在的,我这次来,还真是为了续家谱的事。刚续完的家谱,我爹看了,没他。我爹的意思让我问问,到底是咋回事?可能是续家谱的时候忙吧?把我家给漏掉了。这也不要紧,把我家增补上,我爹出钱,再找一家印刷厂,印一份不就有了。如果家谱里没我爹,这是一件没面子的事。

你爹知道还没面子,这说明他进步了,他有了悟性哩。清扬说。

我问你,你知道你爷爷是谁吗?

不知道。

你爹没告诉你?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这事可就不好办了,上次续家谱是1980年,家谱里就没有你爹的名,三十年过去了,这次续家谱还是上次的延续,你都不知道你爷爷是谁,你让我们把你爹往谁家的名字下续。

你们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管用吗?你爹摔谁的盆?捧谁的幡?给你们续上,你们不知道,这家谱续得没啥意义,反过来,要说续错了咋办?

爷爷,你说这话不是抬杠吗?我家毕竟姓牛,对吧?你还能给续错?

我当然续不错。是你们的家谱我没法续。

咋没法续呢?你说说。

你爹大杆,再往上到谁那儿?这可不是该你哕哕的事,小爷们,我看你对家族历史,一盆糨子,一盆糊涂,这个事你哕哕不了,还是让你爹来吧。

老爷爷,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啊,你把我爹续上,我爹掏钱,不成吗?

小爷们,你不知道哩,这新家谱,一户一本,都发了下去。另外,这家谱又不是咱一个村,还有邹县的孔家庄,泗水的等齐村,三个县的牛家一齐修订家谱,哪能说改就改呢?1980年的家谱续到怀字辈。哪个是你爷爷,你能叫上来名字吗?

还有老家谱吗?如果有,拿出来一本我看看好吗?

当然有。怀古老头躬着腰身,到堂屋里拿出来一本发黄的家谱。上次续到怀字辈,咱牛家庄,怀字辈里一共有二十一个人,怀安、怀强、怀清、怀古、怀宝、怀邦、怀国、怀远、怀方、怀素、怀化、怀琳、怀山、怀传、怀桐、怀鲁、怀俊、怀树、怀冰、怀南、怀渔。怀字辈里的人全在上面,你挑挑,看哪个是你爷爷,你看看你们家是哪一支?

“文革”后,大杆靠着做黑道生意发了,随后,他在城里买下房产,又娶了小媳妇,苇咋子是他的小媳妇所生,他从小没见过爷爷奶奶的面,大杆也从没提过他爷爷奶奶是谁。

苇咋子接道还真没说过这事,他平时太忙了。

这就叫忙得忘了祖宗,还真有这事。看来,逢年过节,你爹也从来没祭祀过祖先对吧?不说了,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怀古老头站起来,朝堂屋里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后背上落下一撮白色鸟屎。屋檐下,他喂的鸽子看见陌生人飞起来。几只小鸽子在窝里发出咕咕的梦呓。

小铃铛找我爹,这续家谱的事也是他说的,我原以为和他是近门子呢?

你还提谁?

小铃铛狗日的!

老渔洼搞拆迁,半夜里打死了人,就有他。

抓到他了吗?

抓不到他,他还能到好,前几天,他儿子在窑坑里和几个小孩洗澡,刚淹死,这不是报应吗?这叫现世报,作恶的人,啥时候都没好下场。比如说咱村,以前的那些恶霸,现在他们的后人不都死绝了吗?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怀古老头说着打开了堂屋门。

爷爷,您有啥好东西让我们一饱眼福。

我能有什么好东西?你们看看墙上挂的。一块匾。看见了吗?这匾上写的是什么?齐鲁人文第一家。这是皇帝御赐的匾。

这木头要是檀木的话,没准很值钱哩。

苇咋子你咋这样说?为啥家谱里没你爹,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咋回事哩。在你们眼里,姓个啥都是无所谓的事对吧?在我们眼里就不同了,作为牛家的子孙,我们要对得起“齐鲁人文第一家”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看似简单,其实,他是我们牛家一辈又一辈人的荣誉。我们牛家啥时候都不能辜负“齐鲁人文第一家”这个称号。怀古老头几句话,把苇咋子说得脊背有些发凉。从怀古老头的话里,苇咋子感到怀古老头,根本没把他当成牛家的人。

怀古老头确实没把苇咋子当成牛家的人。几个人看完御赐的牌匾,重新回到石桌旁,西渡口那边酸枣门外草鱼头鱼馆里的小二,送来了炖的龙虾和螃蟹。

吃吧,吃吧,这些龙虾和螃蟹都是野生的,不是饲养的。

几个人开始吃龙虾螃蟹,一阵风卷残云,苇咋子吃得满嘴流油,他看看清扬。

清扬叔你工作多少年了?

二十年吧。

科级了吧?

屁!清扬说罢屁字,把鱼刺吐地上,然后点上一支白将军。

苇咋子忙把中华递上。吸这个。

我吸这个就行,这烟劲大,过瘾。

怀古老头喝了一口茶。苇咋子,有许多话呢,给你说不明白。家族过去的事,你也不知道,家谱你也看了,怀字辈,哪一家往下都没你爹的名,所以呢,你爹的名字就没处续。最好让你爹来一趟吧。

我爹姓牛,这没错吧?

是没错。

不让我爹进家谱,肯定是有原因的,对吧?

是有原因。

啥原因?

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你爷爷死,是谁摔的盆呢?你爹吧?他给谁摔的盆就是谁的后人,这一点错不了。回去问下你爹,他最清楚。咱今儿,就说到这儿吧。你带来的好烟好酒,我要不留下,也怪难为你。烟酒我全留下,咱村里穷,过会儿,爱民把苇咋子送来的烟酒和老山参,提村部吧,乡里来了大官,用来招待他们。

喝完酒,吃过饭,苇咋子还能说什么?本想着续家谱是个鸡巴小事,没想到一开局,怀古老头就问他爷爷是谁?谁知道是哪个屌人?不过这都怪他爹,他爹从来没提过爷爷的事。这里面啥道道,他不愿意想,一想就头大。苇咋子最不愿想头大的事,他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辍学的原因是看见书上的汉字就头大,想吐。大杆也认为读书没啥意思,自己读书也没读几年,不照样老总了吗?县长镇长还不照样把自己当爷。那么做什么事才不头大呢?喂狗赶兔子不头大吧?去茶吧不头大吧?要不就养蛐蛐斗蟋蟀?苇咋子斜了一眼他爹,你太看不起我了,别人玩过的小把戏,也让我玩?你们玩的这些东西都是雕虫小技,我要干就干出个名堂来。你狗日的想耍啥把戏,能耍出名堂来?我玩斗鹌鹑。斗鹌鹑?大杆一脸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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