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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家谱(4)

2013-05-14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不干了,我当了逃兵。

怀安弟啊,出去这三年也没白混,还算正混,娶回来这么-个俊婆娘,本事大着哩。

笑话我。她是我老板的闺女。

能把老板的闺女领来,有本事,从小我就没看错你。

怀安怀古是本家兄弟,他们祖父是同一个人。曾祖是大清朝的举人,做过四品官,在上任的途中,遭人暗算,丢了性命,家道从此衰落。怀安怀古两人同岁,怀古稍大两月,两人从小就玩得好,一起念过六年私塾。幼年时,两人读书都颇为用功,因祖辈是兖州牛家。当年兖州府牛家声名显赫,皇帝给立的功德牌坊就有十几座,并钦赐“齐鲁人文第一家”匾额。后来兖州府牛家衰落,族人也纷纷外迁。有牛姓一支人从兖州迁出,先落户到邹县东北二十里孔家庄,后又迁至泗水县圣水浴乡的等齐村。从等齐村,又有一支牛姓人,落户到微山湖西岸大运河旁边的牛家庄。牛家庄大多数人都姓牛,他们每一代人,都没有忘记读圣贤书的祖训,因为谁也不想辱没了“齐鲁人文第一家”的名头,总想着有人能够光宗耀祖。牛家庄经历了一百多年,到了怀字辈,希望的苗头出现了。怀安、怀古、怀方、怀素都异常聪慧,一云游僧人来到牛家庄,看了牛家怀字辈里的几个孩子,说道,这四个孩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受到这句话的鼓舞,牛家便拼命让这几个孩子读书。怀安怀古进了私塾,怀方和怀素进了城里上了洋学堂。还是洋学堂管用,怀方怀素读了几年洋学堂,怀方考取了南方的黄埔军校,怀素二十一岁就当了国民党老渔洼乡的乡长。怀安父母去世后,他无力求学,便吃粮当兵去了。

怀古是私塾里先生最喜欢的学生。先生讲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先生一讲,怀古不仅马上听得懂,还能比先生想得更周到,将圣人的话理解得更细致入微。尽管怀方怀素读洋学堂有了出息,但怀古认为,这圣贤书,中国人读了两千多年,哪能一下子弃之如草芥呢?洋人的东西就好吗?洋人不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天下不就乱套了吗?所以怀古怀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古训,同怀安一起读了六年私塾之后,又接着读了三年私塾,看看确实此路不通,才放弃了读私塾的念头,在牛家庄,跟着排船匠老杨,学排船。

所谓排船,也就是造船。在微山湖一带,谁要学会了排船,那可是个让人羡慕的好差事。挣钱不用说,还受人尊敬。因为怀古的人品好,他下了私塾,就被最有名的排船师傅老杨看中。老杨五十多岁了,收了几个徒弟都不中意,跟他三月两月就被他撵走了。老杨三个闺女,没儿,老,杨选徒弟,也有选女婿的意思,他早看中了怀古。看中怀古的人还有-个,就是附近老渔洼村里的老中医老孙,老孙和济宁玉堂的孙家是一脉,孙家出过状元,有人在朝里做大官,声望显赫。中医老孙看中了怀古一肚子文化,觉得他看《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之类的药书,还不一看就明白?有近十年的私塾底子,学中医应该是小菜一碟。中医是越老越值钱,将来学成,走南闯北,吃香的、喝辣的不成问题。这样的道理,老孙一说怀古就懂,怀古的父亲也懂。只是他和做排船的老杨有味分,他们的味分可不一般,怀古长大要学什么,早就定了。十几年前,老杨穷困的时候,怀古家里,面缸中的米面,老杨随便挖着吃,柳条囤子里的粮食,老杨也随便背。只是老杨学会了排船之后,日进颇丰,才有了自己的庄园田产。老杨富了,美中不足的是老杨只有三个闺女,没男丁。他后来又娶了一房,这小媳妇肚子从来就没有膨胀过,啥也生不出。老杨无奈,天意不可违哩。

老杨发愁了一段日子,这天,来找怀古的爹喝酒,两人酒喝到二八瓯,老杨突然道,咱哥俩除了媳妇各是各的,你儿就是我儿对不?

对啊!你闺女也是我闺女哩。

听了这话,老杨咕咚喝了三杯白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可不能反悔哩,你儿只要一下私塾,就搬我家来住,我要把排船的手艺传给他。

怀古的爹心里知道,这学排船事小,招怀古为婿是真,老杨三个女儿,个个水灵如荷花,美中不足就是脚大,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生活在湖边的人家要到湖里捕鱼,采莲捞菱,放养鹅鸭,女娃也是要乘船进湖的,所以女娃在湖边一带不裹脚也正常,脚大在船头上才能站得稳。

后来怀古跟着老杨学排船,学成之后,娶了老杨的大女儿。

怀安回来了,还领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婆娘,牛家庄家家户户的人都来看热闹。怀古将家里的被褥等给怀安抱来,又给他送来许多吃的。本家的其他人也不断给怀安送些吃的。怀安领林静在牛家庄住了一个多月。

淮海大战结束之后,到徐州不用路条了。这天,怀安用土牛车推了林静,用了三天时间来到徐州。林静到家一看,整个院子变成了瓦砾一片,家人已不知去向。林静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哭了一场。她在徐州打听了三天,谁也不知道林家的人去了哪。怀安和林静无奈,又打听青年第一师的下落,有几个参加淮海大战的老兵告诉他们,青年第一师在大战爆发之后突围逃走了,他们逃到了江南。

怀安领林静又到了江南。他们来到上海的时候,国民党已经败退至台湾。从一些逃兵嘴里知道,青年第一师也去了台湾。怀安和林静在江南,风餐露宿,一折腾就是一年。林静病倒了,她面色蜡黄。这天晚上,他们住在了荒野的一座破庙里。

林静说,怀安弟,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我这病怕是不能好了,你让我死,把我抛下吧,我死在这破庙里也满足了。

月光凉凉的。

姐,你说的啥?我一定把你的病治好,我感到廖营长还活着,我们会找到他的。

不用再找他了,他活着的话,也去了台湾。我们根本没法找他。

徐州那边,看看还有啥亲人。

不找了,我已经嫁人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找到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姐,你跟我再回牛家庄吧?我们先稳下来,把你的病看好,这才是正事哩。

好,我跟着你。

鱼炖好之后,爱民将所有的饭菜都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从湖那边刮过来的风带着鱼腥,味,在几个人的记忆里漂移不定。在牛家庄,牛家怀字辈里还剩下三个人,怀古、怀清、怀渔。怀清除了每天唱唱捞子,疯疯癫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怀渔从小就喜欢日弄渔鼓玩,八十多岁了,除了摆弄渔鼓,他什么也不做。怀字辈下面,是清字辈。清扬是考学出来的,在乡里文化站当办事员。他在村里还有些威信,因他参与了家谱的修订,怀古老头让爱民喊来了他。像往常那样,清扬从乡里带来了十斤地瓜烧,还有一条白将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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