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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黑记者之死(3)

2011-03-29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你没看到现在是红灯吗?再说,谁知道是不是她呢?”

他俩说着话时,那女人已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奥迪”,起步走了。

许颖急了,一把拉开车门说:“快,你让我下车,你先走吧。”

她穿过车流,强行拦住一辆出租车,亮出警官证:“请你帮我盯住前面那辆‘奥迪’。”

令许颖没想到的是,“奥迪”一路驶向了富国集团总部大楼前的停车场。过了一会儿,又看到那女人步态优雅地走进了大楼。

许颖下了车,径直就要从边上的小门进去。

传达室的一个门卫跑出来挡住她说:“小姐,请你先登记一下。”

许颖故意说:“刚才人家开着车子进去你都没让登记,凭什么我就要登记?怎么,就因为她开着‘奥迪’吗?”

那门卫看着许颖笑了笑,那笑很有点儿揶揄的味道。他说:“你知道刚才进去的是谁吗?她是新来的董事长助理,叫朱虹虹。”

许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刘纬说:“你刚才中魔了吧?看你那架势,好像那人真是殷思琴似的。”

许颖咬着嘴唇没作声。

中午,许颖靠在椅子上,还在想着上午追赶朱虹虹的事。

她自己也纳闷,那一刻怎么就把朱虹虹当作殷思琴了呢?

朱虹虹是什么来历,怎么刚到富国就被委以如此重任?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能得到殷富国的赏识,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董事长助理只是一个幌子?殷富国和朱虹虹也在上演一个俗艳的故事:甘愿向一个花甲男人投怀送抱?

可是,许颖总觉得朱虹虹的身上有她熟悉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一时又说不清楚。

晚饭后,许颖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一则广告好像闪电撕裂夜空一样,让她心里影影绰绰的那团谜一样的东西豁然明晰起来。

那是一则整容整形广告。

第二天一上班,许颖便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给了刘纬与王海洋,他们也觉得许颖的想法有道理。经过分析,他们认为殷思琴自从和沙长青在古庆分手后就一直杳无音信,说不定她在古庆会留下什么线索。于是,他们决定当天就赶往古庆。

到吉庆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等他们赶到了古庆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时,天已经亮了。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姓程的支队长。

简单的寒暄之后,王海洋直奔主题:“程队,我们来到贵地,是想请你们帮我们查一查贵市从事整容整形的机构以及业务开展情况,尤其想了解哪家在这方面是做得最好的。”

程队长惊奇地问:“你们怎么会查这方面的情况?”

王海洋说:“我们河阳发生的‘9·27’案你是知道的。公安部通缉的两名犯罪嫌疑人中的秦男已经被抓获。而殷思琴则逃到了吉庆,我们怀疑殷思琴一直没离开古庆,而且她还在古庆做了整容手术。依照殷思琴的性格和财力,她肯定会找一流的医生和机构为她整容,并且还能为她保密。因此,我们需要详细掌握这方面的情况。”

程队长说:“我们这里有在全国最知名的‘风华美之美’医学美容整形中心,中心主任宁博翰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整容大师。”

“风华美之美”医学美容整形中心位于古庆市繁华的商业大道桐花大道上,是一幢坐北朝南的非常漂亮的九层建筑。

经过…番调查后,该中心美容科护士长董宜霞被请到了刑警支队。

董宜霞30多岁,看上去比较拘谨。在利害关系面前,几乎没费多少唇舌,董宜霞便交代这样一件事:“10月15日晚上,我刚下班回到家,宁主任打来电话,让我9点钟到中心,说要做一个整容手术。我提前10分钟赶到美容科时‘,发现手术室灯亮着。我进去一看,见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女的,宁主任正在准备手术器械。

“见我来了,宁主任便指示我按面部整容的程序和要求作些准备。我问宁主任:‘还有其他人吗?’宁主任说:‘不用叫其他人了,就我们俩。’我一愣,面部整容可不是小手术,两个人怎么做?宁主任这样对待一台手术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要是手术中出现意外怎么办?

“见我发愣,宁主任说:‘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其他的有我负责。’我不好再说什么。当我给那女的面部消毒时,一个更大的疑问盘绕在我心头:这女的漂亮得不得了,她还整什么容呢?再整还能漂亮到哪里去?是不是钱多了没处花,以为整容好玩赶时髦来了?

“整个手术做了8个小时。我只做了平时该做的事情,其余的都是宁主任做的,包括麻醉。

“宁主任送走那女的,回来把一扎票子递给我说:‘小董,这是两万块钱,是你夜里的酬劳。你要答应我,这件事到死也要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虽然这件事我觉得有点蹊跷,但我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到处瞎说。”

根据董宜霞的描述,一名女警察在电脑上拼出了整容女人的模拟像,正是殷思琴。

王海洋三人既惊且喜。

“你还记得这女人整容后是什么样子吗?”许颖问。

董宜霞摇了摇头说:“做完手术后她的脸有点儿肿,而且我以后也没再见过她。”

许颖又问:“这么大的手术,难道她不需要消炎,不需要随时观察效果吗?”

董宜霞说:“那肯定是需要的。不过我想,这些事应该是宁主任一个人做的。其实,宁主任非常博学,他不仅在五官外科上是权威,对脑外科以外的其他外科手术几乎样样都拿得起。中心的每个人没有不崇拜他的。”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宁博翰交代了他为殷思琴整容一事。 ’

许颖冷冷地问:“一个天仙般的女人还要整容,你就没觉得可疑吗?她给了你什么报酬?”

宁博翰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30万块钱。当然,还有她的身体,这不是‘潜规则’吗?”

这……万凌云是什么意

思?他是将吴吉林的军还是

昨的?殷富国心里慌乱起来

2008年的房价从年头涨到了年尾。进入2009年,从各地集中反馈的房地产销售信息看,房价攀升的势头依然不减。此时正是寒冬,但对房地产商来说,却是令人欢喜的暖冬。

一天上午,殷富国走进了万书记的办公室。万书记客气地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殷富国开口了:“万书记,我知道您的时间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河西区龙湾有一片120亩的土地,属于半耕半荒地,我想把它征下来建一个高档别墅区。我去了几趟河西区国土局,谈了我的意向,但国土局的领导表示不大好办。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求万书记您来了。”

万书记笑了笑,说:“老殷啊,既然国土局的领导说了不好办,那就一定有不好办的理由。国土局是省里管的垂直部门,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殷富国一听万书记的话,感觉不大对头,心想:万凌云这是不想帮忙啊!但他脸上依然挂着笑,道:“万书记,国土局虽说是垂直部门,但它毕竟还是在河阳的地上嘛。您这一把手说句话,谁又能不听呢?”

万书记摇了摇头:“老殷啊,你说这话是把我当作独断专行的人了。一把手也有组织原则,也要按规矩办事嘛,你说是不是?富国集团从富国医院起家到现在这样的规模,这些年的发展可以说是跨越式的。河阳的蛋糕就那么大,你们富国不能全端了去,也让别人切一点嘛。我们正在构建和谐社会.我不希望富国成为大家的公敌。我想,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殷富国失望地离开了。

回到单位后,殷思琴听了殷富国在万书记跟前受到的“礼遇”,不由愤然道:“现在看见我们家出了点儿事,就这样踩我们了!当我们大把大把送他票子的时候,他怎么就忘记了原则和规矩了?要不是他,我们家能落得现在这样吗?我能遭受那么多的屈辱吗?他这是什么嘴脸?”

傍晚,王海洋一行三人回到了河阳。

在殷思媚的办公室里,正在和姐姐谈论着人情冷暖的殷思琴,突然见到王海洋他们进来,心猛地往下一沉。但她脸上仍然露出平静的笑容,站起身招呼道:“几位请坐。你们是找殷总吗?殷总,你有客人,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她欲往外走。

许颖伸手拦住她:“我们暂时不找殷总,找的是你。”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刚从古庆回来。”许颖盯着殷思琴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此时的殷思琴,如五雷轰顶。刹那间,她的脸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她在心里哀叹:“完了,彻底完了!我何苦要回来啊!”

随后,殷思琴被带到了红山公安分局。

得知殷思琴被警察带走了,殷富国惊惧得差点儿晕厥过去,他预感到,一把利剑此刻已悬在了富国集团的天顶。

怎么办?还要找万凌云吗?

可是,刚刚为龙湾地块的事,万凌云已经让自己很没面子了,如果他从公安局得知了殷思琴的整容真相,他会怎么看自己?他还能帮自己说话吗?

虽然已是夜半过后,但被拘押在红山公安分局看守所l号监房里的殷思琴,仍然睁大着两眼,呆呆地看着幽暗的天花板。

如果不是那个叫丁芳敏的女人的出现,或者,如果不是秦男的出现,自己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吗?

想到秦男,她的心像是猛然被针刺了一下,痛楚地收缩着。这种痛楚的感觉,在殷思媚告诉她秦男的真实来历和接近她的真实意图时就出现过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秦男。如果恨,恨他什么呢?恨他利用自己?恨他善于伪装?恨他杀了何正求?

何正求该不该杀?如果不杀他,他把丁芳敏的事公之于众,富国会处于何种境地?而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何正求很可能还没有对任何人吐露丁芳敏的事。虽然他去了山东,但他好像也没有找到丁芳敏。

只要丁芳敏的事自己咬牙不承认,那么,大不了就受几年牢狱之苦。只要保住了富国,将来自己还可以照样风光。

殷思琴就这样胡思乱想到天亮。许颖和刘纬来提审她。

审讯室里,许颖问:“姓名?”

殷思琴迟疑了一下,她一时不知是该说朱虹虹还是殷思琴。

许颖又重复了一遍。

到了这步田地,殷思琴知道再抵赖只会自取其辱,便老实地回答:“殷思琴,化名朱虹虹。”

许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秦男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发生了婚外情。”

“你跟何正求发生了什么矛盾?”

“我们……没有发生矛盾。”

“没有矛盾你跟秦男怎么会有婚外情?”

“我们因为业务往来,接触多了,互生好感,自然就产生了感情。”

“秦男杀何正求时你在场吗?”

“在。”

“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

“我制止不了。”

“是不想制止吧?”

“不是,。何正求毕竟是我丈夫。你也是知道的,我跟何正求的感情一直是非常好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跟何正求的感情非常好,感情非常好的夫妻能有婚外情发生吗?”

“我……我是身不由己。秦男跟何正求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从形象上我对他就有好感。加上他有文化,有见识,我们很谈得来,渐渐地,我就陷进去了。”殷思琴颇为无奈地说。

“你怎么敢带秦男去你家?”

“何正求9月23日早上背着旅行包出门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他一句去哪儿,他说是去西北的同学那里玩玩,还说至少呆一个星期。我没想到他会提前回来。”

“你是为了报复,才把秦男带回家的吧?”许颖突然话锋一转,“你再说说丁芳敏的事。”

殷思琴一下子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许颖,许颖也正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你紧张什么?”

殷思琴赶紧低下头:“噢,没、没什么。”

许颖追问道:“丁芳敏到哪儿去了?他们夫妇为什么会离开河阳?”

殷思琴又抬起头看着许颖:“丁芳敏是谁?”

许颖讽刺道:“殷思琴,你觉得演戏好玩吗?”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不知道的事我总不能胡说吧?”

许颖轻蔑地笑了笑:“殷思琴,不要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你要明白,我们能抓住秦男,抓住你,靠的绝不是侥幸。”

殷思琴沉默了。

第二天上午,许颖和刘纬提审殷思琴时,她还是沉默不语。

刘纬说:“殷思琴,你跟何正求之间发生冲突是不是因为丁芳敏的事?”

殷思琴不作声。

刘纬又问:“8月18日,你跟何正求究竟发生了什么冲突?”

殷思琴还是不作声。

刘纬又提高嗓门问道:“丁芳敏的右肾到哪儿去了?移植给什么人了?”

最后一句话,问得低头不语的殷思琴双肩…抖。

刘纬和许颖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

刘纬说:“看来,你是不想救自己了。”

许颖也说:“殷思琴,你可以不交代丁芳敏的事,但我们会把一切搞清楚的,你就等着法律的惩罚吧。”

殷思琴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她突然歇斯底里地说:“好,许颖,既然你如此逼我,我就告诉你。我就怕我有胆子说出来,你们公安局没胆子查下去!”

几乎是在殷思琴开始交代问题的同时,殷富国再次找到了万书记。

万书记对殷富国依然很客气:“老殷啊,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上我的门了。怎么样,龙湾地块的事想通了吗?”

殷富国努力挤出一点儿笑容:“想不想得通还在其次,关键是不能让万书记您为难啦。”

万书记笑了笑:“一时想不通没关系,慢慢来。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老殷能明白,我是真的为富国着想,真的希望富国能低调一点儿。唉,老殷啊,你们家殷思琴闯了那么大的祸:已经把富国推到风口浪尖上了。我为你,为你的富国集团忧心啊!”

殷富国连连点头:“万书记,您的苦心我明白。唉!万书记,眼下还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可能……可能非您出面不可了。”

“噢,什么事?”

“唉,这事本来做得很机密的,可警察不知怎么嗅出味来了,现在对思琴死缠烂打,非要把根根底底搞清楚不可。万书记,这事要是思琴扛不住了,那可就要塌天了呀!”

“到底什么事?你尽管直说。”万书记急了。

“这事涉及到您母亲啊!”

“什么?我母亲?老殷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万书记从椅子上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殷富国。

“给您母亲移植的肾,是我们从一个叫丁芳敏的年轻女人身上偷割下来的。”

“啊?”真是晴天霹雳,万书记差点儿被震晕了。

震惊过后,万书记艰难地来到殷富国面前,直呼其名道:“殷富国,你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富国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又道:“万书记,何正求是怎么被杀的,思琴已经交代了。丁芳敏的事您就让警察别问了,节外生枝对谁都不好啊。”

“殷富国,你这话里有要挟的意思啊。”

“不是不是,万书记,我说的是实话而已。万书记,富国有今天的辉煌,离不开您的支持和关爱,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了吧?您一定要救救富国啊!”

万书记坐回到椅子上,点燃一根烟吸起来。一根烟吸完,他抓起了电话:“老吴啊,请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殷富国心想,老吴应该是市政法委的吴吉林书记了,也就是公安局的吴局长。看来,万书记还是要保我富国的。上次的新闻发布会,他不就是给吴吉林下命令取消了吗?其实,保富国也是保他自己啊!

想到这里,殷富国暗暗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吴局长很快就到了。看见殷富国也在,他心里一晾。

殷富国热情地站起来跟吴局长握手。吴局长也握了握殷富国的手,淡淡一笑道:“殷董事长也在啊。”然后,望向万书记,“您找我有事?”

万书记点了点头。

接着,他当着殷富国的面,把富国医院将丁芳敏的肾偷割移到自己母亲身上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他郑重地对吴局长说:“老吴,你说富国医院的行为是不是犯罪?”

万书记的话,把殷富国和吴局长都说愣了。殷富国在心里埋怨道:“万凌云啊万凌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吴吉林说呢?你这不是将自己也供出来了吗?”

吴局长之所以发愣,是因为他从没想到万书记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摊开此事。那个他曾联想过的不可思议的事今天终于揭开谜底了,他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见吴局长发愣,万书记又问了一句:“老吴,偷割病人的脏器是不是犯罪?”

吴局长只好硬着头皮说:“当然是犯罪。”

“既然是犯罪,那你们公安机关怎么办?”

“肯定是要立案侦查的。”

万书记说:“好!你现在就可以传殷董事长到你们公安局进行讯问。吴局长,这个案子你们一定要彻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你们一定要依法办事,不许徇私枉法。”

这……万凌云是什么意思?他是将吴吉林的军还是咋的?殷富国心里慌乱起来。

其实,吴局长心里的想法和殷富国一样。

见吴局长坐着没动,万书记大声说:“吴吉林同志,我的话你听到没有?还要重复一遍吗?”

吴局长和殷富国一下子呆住了,他们知道,这位市委书记要动真格的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竟然为何正求带来了杀身之祸

根据殷思琴和殷富国的供述,丁芳敏右肾被割一案终于水落石出了。

2008年3月9日,正在省城参加一个大型房地产论坛的殷富国接到了殷思琴的电话,说万市长的母亲在做饭时突然昏倒,经富国医院专家的详细检查后,确诊为肾衰竭中晚期。现在,万母已住进了ICU病房。

殷富国立即赶回了河阳。

在肾内科办公室,殷富国听取了专家们对万母病情的会诊情况后,身为医生的殷富国明白,万母的病如果采用保守的透析疗法,生命至多能维持六个月。要想根治,唯一的办法是换肾。

在市长办公室,殷富国见到了一脸愁云的万凌云。

万市长告诉殷富国,自己4岁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成人,并把他培养成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现在,她得了这样的病,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挽救她的生命。只要能挽救母亲,哪怕是捐出自己的一个肾,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殷富国安慰道:“万市长,您的这份孝心,老天也会被感动的。老人家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依我们医院目前的条件和水平,无论是透析还是移植,都应该没有问题。您安心忙您的工作,老人家就交给我们医院全天候护理吧。”

万市长说:“那就拜托你了。另外,请你尽快安排我和母亲进行配型。”

殷富国说:“万市长,您要是捐肾的话,怕是组织上不会同意吧?”

万市长摆了摆手:“如果因为捐肾而影响身体,影响工作,我可以辞官不做。这世上只有永远的母亲,没有永远的官职。请你尽快安排,可以吗?”

殷富国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说道:“据我所知,老人家和您的血型不符,她是0型,您是B型。”

万市长无奈地红着眼圈说:“唉,我想为母亲尽一次孝心,可老天不成全啊!”

殷富国说:“万市长,这也不能怪您。其实,您所做的,已经非常难得了。”

“还有什么办法吗?”

“只有等待合适的肾源了。不过……”

殷富国话没说完,万市长就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等待合适的肾源根本就是希望渺茫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求你们医院在老人家最后的日子里,能尽量让她少受点儿痛苦,走得安详些。”

“这个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到。”

此后,只要忙完公务,万市长就往医院跑,努力为母亲做一个儿子所能做的一切事情。

看到万市长如此有孝心,殷富国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一天,他跟殷思琴商量说:“富国能有今天,是因为有万市长年轻有为,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在中国的生意场上,做生意不仅比实力,更比官场关系的强弱远近。爸问你一个问题,中国最高的山是哪座?”

殷思琴略一思索,笑答:“靠山。”

殷富国会意地一笑:“万市长对他母亲的感情和孝心确实令人动容,要是富国医院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肾救了他母亲,那么,富国今后在生意场上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殷思琴说:“爸,您这话不等于白说吗?这个合适的肾哪儿去找?”

“事在人为。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爸,您想怎么样?”

“这个社会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国这几年虽然发展得很顺,也挣了几个钱,但同时也成了众人的靶子,富国要想成为商场上的霸主,要想成为竞争对手永远撼不动的一座山,就必须要抓住眼下的良好机遇,顺势而为,做得更大更强,成为引领河阳经济的风向标。你老爸有个野心,就是用五年左右的时间,把富国打造成全省乃至全国的一个特大型集团,最终成为上市公司。那时,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富国交给你打理了。不过,我们要想达到那样的目标,必须要有万市长这个靠山。”

殷富国的一席话说得殷思琴热血沸腾,她仿佛已看到五年后的自己在中国甚至世界的经济强人中从容不迫地指点江山。

后来,殷富国和殷思琴制订了这样一个计划:以重金买通大内科和妇产科的主治医生,在接诊病人的过程中,以城市贫困群体和农民等低文化者为主要对象,初步筛查出O型血患者后,再进一步对患者进行不动声色的肾器官健康状况检查和配型比对。一旦发现符合要求的对象,便如此这般……

丁芳敏是第十一个跟万母做肾移植配型的病人。她的肾脏非常健康,她的血型是O型,与万母的人类白细胞抗原组织的六个位点全部吻合,

多项的化验和身体功能的检查,让丁芳敏很是紧张。终于,一个面容和善的医生神情严肃地告诉丁芳敏:“你不仅有子宫肌瘤,而且右肾有了病变,只有不到20%的功能了。最好的办法是尽快进行切除,再迟的话将会影响左肾。”

虽然表姐说自己的其他器官很健康,但一个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农村妇女,怎么能不相信表姐的同学介绍的医院呢?也许,当时表姐一时疏忽,没有把自己的病情查出来。

几天后,国内一位著名的活体移植专家成功地完成了将丁芳敏的右肾移植到万母体内的手术。

这名专家得到的是一笔高达40万元的手术劳务费,其他参与此手术和知道内情的医护人员也得到了一个相当于他们各自一年工资的红包。

当然,殷富国也得到了他们一个庄严的承诺: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绝不吐露此事。

而何正求当时找的熟人是富国医院的执行院长涂文普。他跟涂院长说了丁芳敏准备做子宫肌瘤手术的事,涂文普笑道:“没问题,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手术。你何记者是个大忙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把病人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后来,何正求因忙于电视台的事,还真的把丁芳敏做手术的事给忘了。直到一个月后唐舒打来那个表示怀疑的电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有负同学的托付。

当何正求再次来到涂文普的办公室问起丁芳敏的右肾情况时,涂文普信誓旦旦地表示:“丁芳敏的右肾真的发生了病变。考虑到她是你的亲戚,又是从沂蒙山来的,医院就全额减免了她的肾切除费用。”

但何正求心里还是疑云末散。

随后,涂文普赶紧将何正求的疑虑汇报给了殷富国。

8月17日下午,殷富国告诉殷思琴,说他安排了几个人这几天跟踪何正求,发现何正求频繁地往来于富国医院和丁芳敏的面食店之间。看来,何正求在收集某些证据。

殷思琴问:“那个丁芳敏有什么反常吗?”

殷富国说:“看上去似乎没有。她那个面食店生意不错,何正求跟她也难得说上几句话。”

殷思琴思索片刻,说:“爸,看来何正求知道的情况并不全面。不过这个丁芳敏是不能再让她在河阳呆下去了。”’

“这样吧,丁芳敏的事我来安排。”

8月18日早上4点,每天都要早起的丁芳敏已经和丈夫在屋里忙活了。这时,殷富国派去的三个男子进来了。

丁芳敏的丈夫见那三个男子大清早地来自己的店子,以为是打劫的,惊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男子从包里拿出两沓厚厚的钞票,放到丁芳敏面前的面案上,恶狠狠地说:“这是20万块钱,你们什么都不要问,只要离开河阳就行了,走得越远越好。”

丁芳敏疑惑道:“我们非亲非故的,怎么……怎么可以拿你们这么多的钱?”

为首的那男子说:“我刚才说了,你们什么都别问,离开这里就行了。当然,你们还必须做到几年之内不要回家,更不要跟亲友联系。如果你们想全家平平安安不出事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好了,你们现在就走,什么东西都不要带,有钱啥不能买到?”

丁芳敏夫妇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敢多问。后来,她怕唐舒到河阳来找她,就壮着胆子对为首的男子说:“我打个电话给表姐,就说我要离开河阳了总可以吧?”

那男子勉强点了点头。

在那三个男子的监视下,丁芳敏用店子里的电话跟唐舒简单地说了几句后,就被那三个男子催促着上了一辆面包车。

中午,面包车开到了邻省的一个县城。

为首的那个对丁芳敏说:“你们用这笔钱买套房子,再凭你们的面食手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是没问题的。现在这世道不太平,你们可要把自己照顾好啊。”这话看似关心,可话里的威胁味道丁芳敏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当何正求后来赶到面食店.发现丁芳敏夫妇已经不知去向时,他愤怒地来到殷思琴的办公室。

正坐在办公桌前修剪指甲的殷思琴看见一脸怒容的何正求,抬了下眼皮后,又继续修剪着指甲。

何正求跨到桌前,重重地一拍她的桌子,怒道:“殷思琴,你们把丁芳敏夫妇弄到哪儿去了?”

殷思琴不屑地一笑:“何正求,你不觉得你很累吗?我都觉得你现在不务正业了,你干脆辞职开家私人侦探所好了。”

何正求冷冷地说:“你们偷割了人家的肾,还要把人家赶尽杀绝吗?”

殷思琴摇了摇头:“何正求,你一个记者说话要有根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把谁赶尽杀绝了?你当我们是黑社会啊?”

“你们富国集团的所作所为,跟黑社会还有区别吗?”

“哎哟,河阳要是出了黑社会,你何大记者又得出风头了。富国集团要是被当作黑社会打掉了,何记者可是第一功臣啊!我还忘了,你的名字叫正求,就是正义、公正、求真、求实的意思,是吧?”

殷思琴的讥诮和满不在乎,深深地刺痛了何正求,他怒斥道:“殷思琴,你知道你是一副什么嘴脸吗?你已经无耻到近乎下流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一张美丽的脸皮,掩盖的竟会是一颗肮脏无比的心。我真的感到悲哀啊!我这辈子最鄙夷的人竟然是我的妻子,我的岳父大人!”说完,何正求摔门而出。

何正求走后,殷思琴想起刚才何正求看她的鄙视眼神,心里一阵阵堵得慌。她知道,他对她只有恨了,而她对他也再无爱意可言。

于是,当她知道何正求请假去山东肯定是去找丁芳敏时,她怒火中烧。为了报复何正求,她把秦男带到了自己的别墅,并和他在卧室里疯狂地做爱。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意孤行竟然为何正求带来了杀身之祸……

两天后,吴局长、王海洋以及法院、检察院的领导在市公安局的会议室听取了许颖和刘纬对丁芳敏右肾被富国医院偷割一案的侦结汇报。

吴局长说:“这个案子的发生实在是出乎正常人的想象,完全可以当作一起利令智昏、丧心病狂的典型案例。医院的大处方、重复检查、没病可以化验出有病,已经为整个社会所诟病,现在居然发展到偷割患者的脏器了。医生是干什么的?救死扶伤呀!可我们的有些医生都干了些什么勾当?什么良知、职业道德,在他们心里已经根本抵不上一把钞票的分量了。”

吴局长看了看法院和检察院的两位领导,又说道:“对这起案件的策划者和所有涉案医生,我希望公检法三家要密切配合,检察院、法院提前介入,快侦快结,从重判处,绝不手软!”

话音刚落,万书记就和市纪委的陆书记、市政府办公厅的林科长一起进来了。

三人落座后,万书记扫了会议室里的人一眼,笑道:“呵,公检法的一把手都在啊,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跟富国医院的案子有关吧?”

吴局长点了点头。

万书记说:“丁芳敏的右肾被割,殷富国那天在我的办公室里说了个大概。今天,你们办案的同志再把详细情况跟我们说说吧。”

吴局长看着许颖点了点头。

听完许颖的报告,万书记将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体叹道:“怪我啊!我当初要是把老人家送到省城医院去,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何正求也就可能躲过杀身之祸了。”

吴局长说:“万书记,这跟您没有关系。”

万书记问:“老吴,殷富国除了交代丁芳敏这件事,他还交代了什么?”

“这……就这事,没别的了。”吴局长觉得殷富国交代的另一些事情,是不适合在这个场合透露的。

万书记说:“殷富国近十年来给我送了600多万块钱,难道他没说吗?”

万书记的话,除了陆书记和林科长,其他人听得目蹬口呆。

看着大家惊愕的表情,万书记笑了笑,对陆书记说:“下面的事情请你给大家讲讲吧。”

陆书记说:“殷富国将市三院更名为富国医院后,随即将富国医院的短、中、期发展规划各送了一份到当时的常务副市长万凌云和分管文教卫生的向副市长手里。两位副市长仔细地看了殷富国的规划后,非常赞赏殷富国的智慧和大胆务实的发展思路。作为一个中部地区的地级市,民营企业的发展和规模跟苏南和沿海地区相比,简直差了好几个层级。尤其是私立医院,河阳除了有一些牙科、眼科、皮肤科等门面很小的专科医院,还没有一家上规模的综合性的二级以上医院。

“当时,我是市长助理兼监察局局长,协助市长抓民营企业和招商引资工作。万副市长将殷富国的规划给我看了,我也认为殷富国对医院的发展有信心、有气魄,其规划切实可行。随后,万副市长又将殷富国的一份仪器购置清单和拟建一幢综合门诊楼的预算书给我看了,这两项合计需要两千万人民币,在殷富国没有任何担保的情况下,万副市长多次亲自跑工商银行和城市信用社,为富国医院各争取了一千万元贷款。此后,为了更进一步鼓励民营企业发展,在政策和法律允许的前提下,万副市长又尽其所能,给了富国医院不少的扶持和帮助。可以这样说,富国医院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我们的万书记是付出了心血的。在万书记担任常务副市长的9年间,殷富国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共计37次送给万书记人民币626万元,名贵手表、瓷器、名人字画13件。殷富国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送给万书记的钱物,当时身为万书记秘书的林科长和身为监察局局长的我,都替万书记作了记录。殷富国送给万书记的钱物,万书记全部上交到了国库。,,

陆书记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摞新旧不一的纸条,说:“这个笔记本上有每笔钱物的记录,这些纸条是国库的回执。吴局长,你们公安局可以对笔记本和回执进行真伪鉴别。”

吴局长将纸条夹进笔记本,说:“不用鉴别了,我相信它们都是真的。这些东西非常宝贵,完全可以作为对我们党员干部进行党风廉政教育的实物典型。”接着,他又诚恳地对万书记说,“不瞒您说,我也曾对您有所怀疑。”

万书记说:“哦?你怀疑过我什么?”

吴局长说:“那次为了新闻发布会的事我去您家时,在楼下碰见您母亲正要出去散步。当时我也没注意,可是在回公安局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您的母亲患有肾衰竭,但她老人家看上去脸色红润精神很好,根本就不像是有肾衰竭的人。后来,我就想,富国医院说丁芳敏的右肾有病变,是不是根本就是骗她的?医院是不是偷割了丁芳敏的右肾,然后移植到您母亲身上了?说真的,我当时被这个想法吓坏了。因为,根据许颖和刘纬从何正求的同学唐舒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何正求也对丁芳敏的右肾病变之说有怀疑。如果丁芳敏的右肾是被偷割的,放眼河阳,也只有您能让殷富国冒这个风险了。其实,这件事您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情,殷富国这样做居然藏有那么深的心机,真是没想到啊。”

万书记语重心长地说:“富国集团作为全市民营企业的楷模,它的掌舵人殷富国应该说是付出了智慧和辛劳的。当时,殷富国以多种名义送我钱财,我都警告他不要知法犯法,可他仍是我行我素。为了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我便没有举报他,而是将他的行贿事件…。记录在案。没想到,殷富国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令人痛心。其实,我也负有很大的责任啊!”

万书记等人走后,会议里里沉静了很久。

晚上,万书记回到家。他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含着眼泪说:“妈,您儿子遇到了一件两难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母将儿子拉起来,惊疑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万书记说出了丁芳敏的事。万母听罢,毫不迟疑地说:“儿呀,你赶紧把那个丁芳敏给我找回来,妈宁可不要这条老命,也得把她的肾还给她。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背着骂名又有口难辩。”

万书记泪如泉涌:“可是妈,那样的话,您……您……”

万母从容地笑了笑:“黄泉路上无老少,人活千年总要死。妈生了你这样的好儿子,死也值得!”

一周后,丁芳敏夫妇被河阳市公安局的警车接回了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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