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是死去的孙智贺
打来的电话？否则就是有人
假冒孙智贺！
办公室里，厉帆和李克相对而坐。
“贺婷婷是干什么的？”
“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
“你了解她的生活背景吗？”
“我从不过问别人的隐私。你怀疑她？”
“随便问问。”厉帆避开话题，“下午去孙氏公司好吗？”
李克一怔：“哦，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他起身就往外走，嘴里嘟囔着，“真奇怪，我的手枪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厉帆一晾。
“我也说不清楚，参加葬礼时我还带着，怎么一转眼……”李克懊恼地说，“只剩一个空枪套。”
“会不会丢在贺婷婷的车里？”
“也许吧。”李克死死盯着厉帆，“先替我保密，我再我找。”
李克的当务之急，是调查那个诡异的电话——那所谓来自天堂的声音，却用心险恶地要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而这个电话，最有可能安放的地点，是孙智贺的办公室。
李克来到孙智贺的办公室前，对许影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命令许影打开办公室的门。
许影迟疑一下，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李克一眼就望见宽大气派的红木老板桌上摆放着两部电话。
“还有其他电话吗？”李克转过头，“……那种可以录音的电话。”
“留言电话？”许影一怔，随即轻轻摆了摆头。
李克逐一打量整个房间。“这是什么？”他忽然停住脚步。房间右侧的墙壁E有一扇门，一扇不易觉察的门。
“这是孙总的休息室。”许影小声嗫嚅道。
“打开！”李克又命令道。
“没有孙总的允许，我们员工不能擅入。”许影怯怯地低下了头。
“孙智贺已经死了。”李克冷冷地斜睨道。
“那……好吧。”许影犹豫片刻，又取出一把钥匙，有些不情愿地打开暗门。只见里面有一张舒适的席梦思大床。电脑桌上，一部留言电话赫然入目。
李克开始翻查来电。液晶显示屏上没有自己的手机号码，这部电话的号码也不对，看来不是这部电话。如果真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孙智贺打来的电话，那么，他应该是用这种留言电话，并采取定时发送的方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假冒孙智贺！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部电话。”许影解释说，“我从来没有进来过。”
李克把目光转向了那张大床。床铺很洁净，透着淡淡的霉味，李克俯下身去，眼前突然一亮，枕头上有一根头发，是黑发。
“这里……来过女人吗？”
“不。孙总虽说风流名声在外，但从不把女人带到这里，包括他的妻子。”
李壳把头发装入了上衣口袋。
“谢谢你的合作。”临走之前，李克回头打量了一眼许影。
她的头发是黑色。
李克走后不久，厉帆也来到了孙智贺生前的办公室，许影接待了她。
“刚来过一个警察。”
“是谁？”
“没说姓名。”
“有什么特点？”
“他脸上有一道疤。”
“去了哪些地方？”
“孙总办公室。”
“那好，你也带我进去一下。”厉帆脑中升起一连串疑问。
“那个人是不是假警察？”许影问，“或者，是个坏警察？”
厉帆没有回答。
“孙智贺死前有没有异常表现？”厉帆转移话题道。
“要说异常……”许影认真回想，“也有，自从孙总从韩国回来后，就很少来公司上班，就算来了，也是郁郁不乐、沉默不语。”
厉帆狐疑道：“他去韩国干什么？”
“去看他的妻子。”许影低下头，“他俩……一直在闹矛盾。”
“什么时间去的韩国？”
“大约8个月前。”
两人走进总裁办公室。许影这回没有隐瞒，她把那个暗室打开了，厉帆四下打量起来。
“那人似乎在找留言电话。”
门外响起一声怪叫：“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擅自闯入我的办公室？”是在葬礼上见过的那个男人。他有些尴尬，干笑道：“厉警官也在这里？”
“你说什么？”厉帆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你的办公室？莫非你是孙智贺？”
“不彳i，我不是孙智贺，我叫妣天舜……孙智贺……孙总已经死了……”姚天舜额头沁出了一层汗，“我们……彳i是一起参加了他的葬礼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厉帆紧追不舍。
“是这样，我打算接手这间办公室，哦不，是整个大楼。”姚天舜说到这里，又有了底气。看他那副模样，似乎有入主白宫的感觉。“我和智贺是老朋友了，都是在生意场上拼搏。”姚天舜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妙，“当然，同行是冤家，这么些年下来，他对我可能有些误会……你们不会怀疑我吧？”
厉帆笑了笑，没再作声，转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杨衣衣难道是一个同性
恋者？
黄昏后，厉帆提出要去拜访杨衣衣，李克没有拒绝。
“我知道这个姚天舜，他对智贺一直虎视眈眈，试图吞并他的公司。可智贺总是略胜一筹，这么些年下来，恐怕他早已是恨得七窍生烟了。所以，智贺一死，他迫不及待跳出来想接手孙氏公司。”杨衣衣坐在客厅，慵懒地说道。
厉帆一边思索着这些话，一边默默地点头。李克则显得魂不守舍、如坐针毡。
大哑为二人沏上茶水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厉帆环顾四周，偌大的别墅虽然富丽堂皇，却是死气沉沉。没有了男主人，只剩下一个年轻美貌的遗孀和一个大哑住在这里，形影相吊，犹如置身一座荒冢之中。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仍然不相信他会谋杀我丈夫。”杨衣衣语调平缓，“智贺虽然死得蹊跷，可他对姚天舜称兄道弟，始终不薄，二人彼此之间也无深仇大恨。他又何必冒这个风险？”
厉帆今晚来此的目的，就是调查谁有可能谋害孙智贺。
“至于贺婷婷……”杨衣衣顿了顿又说道，“智贺对她那么好，有求必应，满足她物质上的一切要求，我想，她更没有理由去谋害智贺。她杀了他，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智贺死了，以后她什么也得不到了。她又不是智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一分钱也得不到。”
杨衣衣边说边轻轻摇若头，仿佛在叙说别人的故事。往事如烟，似乎经过这一场巨变，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在她的心底掀起波澜了。
“那么你呢？”李克突然问道。
“我？”杨衣衣怔了一下，“我也一样，一分钱也得不到。”
“你没有遗产继承权？”李克难以相信。
“他俩已经离婚了。”厉帆在一旁轻声说道。
“离婚了？”李克惊诧不已。
“是的。我下午去了一趟民政部门，已证实了此事。”厉帆说道。
李克沉默了。
“既然婚姻名存实亡，既然爱情山穷水尽，我又何必紧抓不放？不如彼此还对方一个自由身。”杨衣衣笑容有些惨淡。
“能谈谈你和孙智贺吗？”厉帆道。
“知夫莫如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智贺了。”杨衣衣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我和智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出身书香门第，他来自魔术世家。他勤奋好学，人又聪明，很快便脱颖而出，成为学生会主席。我们两人彼此渐渐有了好感。可他却从不向我表白，不仅如此，他还拒绝了所有爱慕他的女孩子。”
“这是为什么？”
“自卑。”
“自卑？”
“不错。他内心深处难以自拔的自卑。”杨衣衣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父母离异了，其中的故事一言难尽，这件事给他造成了莫大的伤害。他虽然跻身大学，但和其他同学相比，几乎一无所有。他外表是个硬朗的男子汉，内心却像女孩子般敛感多愁。”
厉帆倾听着。
“他开始频频旷课，甚至辞去了学生会主席的职务，终于有一天，他被学校开除了。”
“开除了？”
“他下海r。几乎所有的师生都为他惋惜。”杨衣衣低下头，秀眉微蹙。
厉帆轻叹了一口气。
“这之后，他就像一条潜入水中的鱼，一去不返，再也没有消息。而我，大学毕业后则留校任教。”杨衣衣神色间有着淡淡的忧伤，“5年后的一天，他突然来找我。今非昔比，他这时已是腰缠万贯的老板，一个前途无量的商人。他向我表白了爱情。”杨衣衣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么些年……你就一直在等他吗？”
“是的。我一直在等他。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杨衣衣喃喃地说，“他说，他终于可以爱我了。”杨衣衣的眼里充盈了泪水。
厉帆百感交集。
“我能不能参观一下这里？”李克说。这声音如此突兀和不和谐。
杨衣衣怔了一下：“当然，请随意。”
李克向红木楼梯走去。
“对不起，也许是我太激动了。”杨衣衣拭了一下眼窝，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你接着说。”
杨衣衣继续讲述下去：“我们很快结了婚，婚礼的场面隆重盛大，我俩的结合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最初的欢愉过后，我发现他变了，5年的商海生涯已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我既熟识又感到陌生的人，一个欲望无限膨胀的人。他沉湎于花天酒地的生活，而我则喜欢平静淡泊的日子，我们的分歧就此开始。”
厉帆静静地听着。
“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说金钱能操纵一切，他要用钱做武器，让那些高不可攀的人物臣服于他的脚下。他还说，他不是喜欢钱，而是喜欢有钱的感觉。就连他找女孩子，他也说得理直气壮。”
“哦，他说什么？”
“他说需要她们的青春和活力，就像补充新鲆血液，不断充盈和更新自己。”杨衣衣叹了口气，“任何一个妻子都不可能忍受丈夫的这种胡作非为。他亵渎了我们的爱情，最终，当那个贺婷婷出现时，我知道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你就去了国外。”
“是的。”杨衣衣黯然神伤，“我给他留下了一封信，里面引用了一首古诗。”
“古诗？”厉帆迷惑不解道。
“一首历史上着名的怨妇诗。”杨衣衣不无自嘲地一笑，“那个风流丈夫见到这首诗之后，果然被诗中所流露的深情打动，回到了妻子的身边。”
那是一首什么诗呢？厉帆心想。
“在我出国一年之后，有一天他又突然来找我，带着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大哑，来到了首尔。我不知道他是否受了那首诗的影响，他似乎醒悟过来，请求我跟他回去，而我却觉得覆水难收……”
“你不肯原谅他吗？”
“不是我不肯原谅他，而是他不肯改变自己。”杨衣衣凄怆地一笑，“他本意是与我重归于好，最后……却是办理了离婚手续，他大失所望地走了。”
厉帆沉浸在故事里，半晌无语。
“厉警官如果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一夜吧。”杨衣衣道。
“好吧。”厉帆想了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