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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2)

2013-07-29 来源:故事会 作者:周颖勤 查看评论

从医馆出来,已是正午时分。不知何时,残云已经从天目山麓游移开来,逐渐向镇市集聚。存中正迟疑该去往何处,却只见当空一个霹雳,击在街角酒肆的旗杆上,登时打了个焦黑,一声骇响这才隆隆传来。顷刻间,斗大雨滴倾盆而下,将路上人马打了个透湿。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街头,转瞬却只有雕廊依旧。

街上变得泥泞起来。存中掸了掸衣袖,怔怔地抬起头,对着愈加昏沉的天空发呆。雨水如珠帘般扑簌落下,该是有个源头罢,那源头又该是如何呢?他就这样痴想着,直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从身后突然传来,“臭小子,天公不作美,你又瞪他作甚。”

甫一转头,便见一身材魁梧的髯须男子阔步走来。存中眼珠一转,煞有介事地晃头说道:“天道有常,晴雨有时。若非异乡气候相异,阴阳交替,也断无变化之理。”

“好好好,道理可都是公子你的。”大胡子哈哈大笑,伸手一抓便把存中拽到了身边,“回来多久了?也不唤人去我宅上通报一声,我可是留了好多稀罕东西,特地等你来胡说一通。”

“何叔,这可怪不得我。”他顿时变得欢喜起来,脸上又露出了顽童模样,“我回来不过一月有余,却日日听得我娘念叨你。怕是你又惹了甚么灾祸,祸害了谁家买卖。”

话音未落,存中肩头便吃了重重一掌,“你这小鬼,后一句定是你瞎诌的。”何叔故作生气,双眼瞪得斗大,“小心我回去给你告上一状。”

存中缩缩脖子,做个怪相。何叔是沈家忘年至交,做的是八方生意,常年游走在外。“怎么今日倒闲了下来?对了,上回那个机关匣子实在蹊跷,若是榫卯断在里面,就只能劈了烧火去了。”

何叔捋捋胡子,并不着急回答。他伸手唤来马车,双手一举便把存中托了上去,“天机不可泄露。等你到了婚嫁的年纪,若还是解不开,我便告诉你。”他从车厢中摸出水袋,张口牛饮起来,“前些时候我同人组了一只商队,想去西域探探路子。几日前才回到东京,我便去看了看带回的劳什子,别说,倒是有几分意思。”

话毕,他便拉开一处柜子,从中拎出来几个精细包裹,却搁到一旁,只甩给了他一只哨子。

存中当空接过,把玩起来,“好轻快。做个鱼漂可再合适不过了。”

何叔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真是好生顽劣。这哨子可不是寻常物件,乃以山中猛兽之骨制成,置人喉中吹之,能仿吼啸,令百兽震退……”

“故弄玄虚。”存中不以为然,只是摆弄着手里的扁匣,“不过是个吹响的玩意,我又未尝出入山林,何来乌兽之疾?”

“臭小子。”何叔大笑,故作嗔态,“看你这副样子,大概又是在家无聊了罢?”

存中叹了口气,颔首怔忡,“兴许是吧。在家也可以钻研算术,修习琴艺。好久也没有拜望大师了。”

何叔见他如此,思索片刻便道:“等下先将你送回宅上,待我回去盥洗一番,再去拜会令堂。”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起来我也有小半年没有登门了,有甚么总是叫家仆送去,也的确不成样子。”

“离端午尚有一月,州府几个大户人家打算办一场焰火大会,请我做了个统筹。”何叔替他整好衣襟,“不如你过几日随我一起走动,也省得你在家躁烦不是?”

“真的?”存中的双瞳兴奋地闪烁着,“可不能诳我。”

可何叔却不答话。陡然间,马匹驻下了四蹄,摇头长嘶,似是受了甚么惊吓。存中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何叔双眉紧蹙,直瞪着径山山麓的昏沉天色。

存中的目光顺着他追了过去。恰此时,似有一道赤色光芒破云而出,向北方直冲过去,仅眨眼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陨星罢?”存中竭力思索着,大声对何叔说道,“前朝虽多有记载,可我是第一次见。”

何叔摇摇头,嗓音中竟透着一丝敬畏,“天象异变,世间必有劫数。”可转瞬间,他便抹去了忧虑,恢复了平时模样,“小子,随我行走可不是件轻巧差事,虽说是督办查验,可也说不定会有什么体力活。不比寻常,可要事事依我。”

存中长长地叹息道:“明白了,自当遵守便是。”过不多时,他似是想起了甚么,又兴冲冲地问道,“何叔,你听说过苦水吗?”

五月初至,湖滨杨柳已不似清明时节那般千丝万絮,引人攀折。日落山头,霓霞尚未褪尽,湖畔却已然华灯初上。

连年雨顺风调,虽不至夜不闭户,城门却开到很晚,方便了货郎买卖,也让钱塘湖畔热闹了起来。城外自然不若城内繁华,也别有落花流水的情调。孤山脚下,存中远远眺去,市集连绵,平湖泛舟,好一派兴荣景象。

自三日前随何叔入城,这还是存中头一回独处。倒不是因为何叔看得太紧,而是日奔夜行,着实疲惫不堪。由于前些日子暴雨骤至,西湖水涨,场地一片泥淖,台子一时搭不起来,何叔便顾不得他,不知置办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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