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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长大(20)

2015-02-01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拿人家的屁股当自己的脸皮!”母亲周荣花撇撇嘴的轻蔑算是家里唯一的反响。

但是那一天,我和二姐姐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

一棍子打碎一个,破坏的快感弄得研究所的工作间里泥坯四溅,粉尘扑鼻。一进门我们就听到“扑噜扑噜”打砸坯胎的声音——前街的一帮小“罗汉”捷足先登。坯架上成型的塑像一个个土崩瓦解四马分尸。他们痛痛快快地拿着棍棒在做一种毁灭的游戏。可怜查仁儒堂堂的一个汉子,像个受惊的母鸡似的张开着翅膀,一边哀求大家“留一些留一些”,一边用双臂护住坯架上的尚未成瓷的作品。

黑大头马博当然也在里面。马博狐假虎威显得尤为积极,他流里流气地抓起架子上的一个仙女坯胎,颇具创意地掰开仙女的两条大腿,立刻引起“罗汉们”的哄堂大笑。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哪……我的雕塑啊……,雕塑啊……”查仁儒嚎叫。

“你尽是搞这些封资修的东西!”有人依然在扑噜扑噜地打砸。

这时我惊奇地看到,坯胎的碎片仿佛是被溅起的水珠,水珠呈花朵开放状破裂迸开。如果把碎片和粉屑比作纷飞的花瓣,那么当时的破坏情形,就如同百花园正遭遇着猛烈的暴雨和狂风。

“这些都是艺术作品,你们不能全部都打掉啊……你们不懂啊……”查仁儒抢夺和掩护的两只手已经发抖,情急之下他突然大喊一声,“不能哪……你们你们这些——炮灰!”

马博收起了棍棒。

“……炮灰?……炮灰是什么东西?”马博问大家,“哪个晓得炮灰是什么意思?”

马博说:“你再说一遍,你再敢给我们戴乱七八糟的帽子,我就叫你死得好看!”马博说完,举起棍子又“嘟噜”捅破了一个大肚罗汉的肚皮。

这时查仁儒突然嘟噜一声朝他双膝跪下去,双手作揖,“我求求你,求求你们……好不好?”

但是马经堂的儿子马博当时做得确实有些过火。就凭他是厂长的儿子,马博竟然顺手把跪在面前的查仁儒的眼镜摘下来丢进晒架塘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血冲脑门。我闯上前狠狠地推他一掌,把他一掌推进了旁边的泥窖。精湿的白色瓷土,搞得黑大头变成一个台上唱花脸的奸臣。当时在坯房里的两伙人差一点因为我们而火并起来。前街的“罗汉”和红卫兵分别聚集在我们两个身后,怒目相向,剑拔弩张。

那一天天高云淡。谈不上兴奋还是无奈,我就像个落水的乒乓球一样被裹进了人流。

一路耳朵里只听得到整齐的吼叫声和嘈杂的脚步声。在我的感觉里,当时轰隆轰隆的洪流就像一列呼啸进站的火车。密密麻麻的中学生很快就押解着弯腰驼背的查仁儒,喊着震天动地的口号,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学校浩浩荡荡行进。

就在批斗大会的第二天,勤于思考的二姐于方方连夜奋笔疾书,一张《谁才是真正“炮灰”》的大字报,当时张贴在前街被围得水泄不通;第三天,于方方被授权在万人审判大会的主席台上,义愤填膺地宣读了大字报的全部内容;第四天,赵飞燕与查仁儒办理了离婚手续,查云华查云珍哭号着被赵飞燕拖出隔壁查家宅院;第五天上午,前进瓷厂瓷艺研究所所长查仁儒,像一个粽子一样被绑送到湖区劳改农场劳改。

10

永远难忘的是:那一年在我父亲于家男走下坡路的时候,因为连绵的雨水,我们家和柴窑弄也同时陷入了惊慌失措的泥潭。

起始应该归罪于我父亲的懦弱。

之前我亲眼看到,我亲爱的祖父因“唏呼唏呼”的矽肺病,而被母亲以担心传染的理由排挤出家门。我抑郁寡欢。祖父于德礼一直是母亲眼睛里的一枚钉子,拔钉子是迟早的事情。面对难以逆转的局面,年幼的我郁闷不已而又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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