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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烧锅(4)

2010-12-13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可嫉妒终归是嫉妒,也不能露到表面上,办喜事的时候,吴瑞坤的脸笑得比谁都开心,力也出得最多。晚上,新娘新郎进了洞房,望着新人窗户上映的大红喜字,吴瑞坤狠狠地捶着炕沿,心里在想,这人都是命,一同闯的关东,一同给人家当伙计,凭什么好事儿都落他张望朝一个人头上了呢?

张望朝真是时来运转,一年后,马潇湘就生了个胖小子,取名时俊。经过几年的锻炼,张望朝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了。马凤玖干脆将作坊交给女婿打理,自己每天抱着孙子享受他的天伦之乐去了。

吴瑞坤知道,给马家当一辈子伙计也没出息,再说被张望朝管着心里也不舒服;于是,他就怀揣着那十两回扣来的银子,自己另起炉灶做起了小买卖,后来本钱积多了,就开起了药材店。

吴瑞坤当上了掌柜,娶了镇中王秀才的五姑娘望月。望月也识文断字,长得也不错。结婚不久,吴瑞坤和望月去县城,遇见了张望朝和马潇湘,吴瑞坤看了看望月,又看了看马潇湘,他发现,望月长得不比马潇湘差,当年的不快这才烟消云散。不久,望月也身怀有孕,看着媳妇隆起的肚皮,吴瑞坤很是惬意。

可望月生产时,却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吴瑞坤望着襁褓里的儿子泪流不止。

吴瑞坤发送了媳妇,孩子没有了奶水,却成了大问题。后来,丫环春桃出主意用羊乳喂养,这才解决了儿子吃奶的问题。可这孩子天生体弱,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恙,弄得吴瑞坤心神不宁。这几天,儿子又患了重病,找了几个郎中,都说孩子时日不多,让吴瑞坤准备后事。

这天,吴瑞坤正在柜台旁犯愁,打外头走进一个五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子的相面先生。那先生一进门,就对吴瑞坤说:“掌柜的,您印堂发暗,双颊透青,必主凶厄之灾,轻则骨肉分离,重则家破人亡!”

吴瑞坤没想到他的家事一下子让相面先生看了出来,于是毕恭毕敬请人家坐下喝茶,相面先生说:“吴掌柜,说出来您别不爱听,导致您媳妇病逝的罪魁祸首,就是您那出生不久的小少爷!”吴瑞坤当时就急眼了,他怎么竟说儿子是导致媳妇死亡的罪魁祸首呢?相面先生看出了他的心思,正色道:“吴掌柜,您是不是觉得俺在危言耸听?这孩子命硬,不但克死了生母,而且他出生的当天,克死的还有家中的生灵,您想想,还有什么生灵死了?”

吴瑞坤惊讶不已。孩子出生那天,媳妇死了,那条看家的大狗大黄不也死了吗?这相面先生真是个神仙,吴瑞坤的脸色缓和下来了。相面先生继续说道:“吴掌柜,让俺说中了吧,俺还要告诉你,如果此子不亡,你们家遭殃的事儿还在后头呢!”相面先生这么一说,吴瑞坤忙把他请到了后宅,关上门哀求道:“先生,求求您给俺们家好好看看吧!”相面先生有些迟疑,吴瑞坤早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相面先生这才说:“吴掌柜,实话跟您说了吧,如果想让家业发达起来,办法只有一个,不知您能不能狠得下心来。”

“先生请讲。”吴瑞坤此时虔诚得不得了。

“好,那俺就说了。”相面先生轻咳了一声,“俺这样做,得折损俺阳寿一年呀!不过,为了吴掌柜将来能家业兴隆,子孙满堂,俺只能狠下心来了。吴掌柜,明天就是吉日,可在午时三刻吉时将小少爷送到荒郊。”

“先生,此话怎讲?”吴瑞坤不解。

相面先生呷口茶润了润喉:“俺刚才已经看过小少爷,不出半月,必然夭亡。不过,如果想家业昌隆,最好的办法是将他送到荒郊,家中的煞气方散呀!能不能做得到,那就看您有没有狠心了!不要以为他是您儿子,其实,是您前世的讨债鬼!”

吴瑞坤吃了一惊,扔到荒郊野外不就是喂了野狗饿狼?儿子虽然重病将亡,可毕竟是他的骨血呀!吴瑞坤有些为难,相面先生道:“吴掌柜要是狠不下心来,就算俺什么也没说。这银子您收回去!”说罢,头也没回就走了出去。

望着桌子上的银子,吴瑞坤心里犯开了合计。春桃跑过来说,小少爷病加紧了,吴瑞坤跑过去一看,儿子面白如纸,呼吸急促,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吴瑞坤的心里既疼又恨。刚刚生下就克死了娘亲和护家的大黄,如果不按相面先生所说,指不定还要遭什么殃呢!反正他不日也要夭亡,还不如按相面先生所说让其早日投胎!于是,第二天中午,吴瑞坤抱着儿子说去看郎中就出了门,趁人不注意来到了荒郊,将昏迷的儿子扔在了一个土沟内,回来后,对下人们说,看郎中时,孩子就断气了。可毕竟孩子还有一口气呀,吴瑞坤不放心,第二天又跑去看,发现儿子不见了。吴瑞坤有些发慌,儿子怎么会不见了呢?这时,他发现,土沟内有一泡新拉的狼屎,知道儿子被狼叼走了。

相面先生的话还真灵验,药铺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只是,没妻的男人是根草,让吴瑞坤感到烦闷的是,妻子逝去好几年了,竟没有一个媒人踏进门坎。他心里很是着急,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得尽快说房媳妇,生下个一男半女呀!可他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媒人上门。

转眼,又过去了好几年。

清明节这天,吴瑞坤孤零零给妻子上坟回来,迎面遇到了张望朝。张望朝手里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正在一个吹糖人儿的摊子前挑糖人儿呢!这几年,马家烧锅的生意很是兴隆,方圆百里,南北三县,都到这儿来进酒。马凤玖见女婿的生意做得不错,带着夫人回天津杨柳青又开烧锅去了。

“大哥,这孩子是谁的?”吴瑞坤问道。

“这是你二侄儿呀!”张望朝笑逐颜开,指着吴瑞坤对男孩儿说,“时英,叫吴叔叔。”

男孩儿仰着一张漂亮的脸冲着吴瑞坤笑了:“吴叔叔好。”

“这孩子,真聪明。”吴瑞坤夸赞道,“对了大哥,这孩子长这么大,俺怎么头一回看见?”

张望朝道:“你嫂子生这孩子时,你去外地进药材去了,俺就没告诉你。后来,这孩子得了一种怪病,让俺岳父抱到杨柳青老家调治去了,这不,病好了,俺就把他给接回来了。”

吴瑞坤这才想起,几年前,有一次他被张望朝请去烧锅喝酒,见马潇湘挺着个肚子招待他,不久,他就去关里进药材去了。没想到,张望朝又添了个儿子。想起自己,再看看人家张望朝,吴瑞坤的心里特不是滋味。

别了张望朝,吴瑞坤回到铺子里,伙计将一封信交给了他。这封信只有收信人的名姓却没有写信人的地址,吴瑞坤感到很奇怪,打开书信,吃了一惊。原来,出去进货的伙计来望被唐王山绺子给劫去了,要想赎回人和货物,得拿三百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差不多是他吴瑞坤的整个家底呀,可来望和几个伙计在土匪手里,过了期限,土匪撕了票,那损失就更大了。没办法,吴瑞坤只得揣着三百两的银票去了唐王山。

吴瑞坤见到了土匪头子谢老七,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谢老七瞥了一眼,脸当时就变了:“吴瑞坤,你小子耍老子玩吗?俺冲你要三百两银子赎人,你怎么只出一百两?来人,把这小子拖到后山喂狼!”

“大当家的,您听俺把话说完。”吴瑞坤眼前倏地闪现了一下张望朝的影子,眉头一皱,对谢老七道:“大当家的,这一百两银子俺就是砸锅卖铁了,如果大当家的能放俺一马,俺就给您指出一条发财的明路,您看怎么样?”

“说,要有半句谎话,俺灭了你全家!”谢老七抬手一镖,吴瑞坤的瓜皮帽子一下飞了出去。

吴瑞坤吓得当时就尿了裤子,战战兢兢地说:“大当家的,您就借俺十个胆儿俺也不敢呀!实话跟您说,马记烧锅的东家张望朝有的是钱,甭说别的,就他脖子上戴的那只羊脂玉佛挂坠,就是无价之宝——那是他岳父马凤玖的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那是康熙皇上赏赐的。如果俺说的是假话,您再杀俺不迟。”

“吴东家,俺就信你一回。”谢老七笑道,“可俺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出卖张望朝呢?他跟你有仇吗?”

吴瑞坤道:“大当家的,夺妻之恨,这总不能忘吧?当年,俺和张望朝一同在马家当伙计,马小姐本来钟情于俺,可却让这小子使坏抢了先。您说,这仇,俺该不该报?”

谢老七捋了一下络腮胡子点了点头:“吴东家,那俺就替你出这口恶气,是个爷们儿,都不受这个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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