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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村姑(6)

2014-04-30 来源:故事会 作者:胡雪梅 查看评论

太阳升到树尖尖,就得收工。平原的热,不是好玩的,晒得人昏昏沉沉,草帽也挡不住。汗,粘满身,一抓一道黑印子,皮里透着红,肉里泛着黑。锄过的草,要给太阳晒,晒死,才算锄过。群姐和士元,顺手打了一提篮猪草,提篮挽在群姐臂弯,穿过灿烂阳光,穿过李明发主任家的一片梨树林,犁子结了,很小,核桃一样。群姐的大黑狗在树林里赶公鸡,无聊得要死。

小滴已经起床,群姐远远望见,她正在禾场的老石碾子上,站着刷牙。小滴就是这样,要爬得高高的,把洗口的水喷出小嘴巴,水枪似的,喷地上的蚂蚁窝,老鼠洞,串门的鸡,望见群姐和士元走来,大声喊,“婆婆啊,小白让人偷走了哦!”

隔壁的云巧妈正在花摞子晒麦米,“要是小白偷走了,你的婆婆要跳汉白河,”

小滴嘻嘻笑,“我吓她哩!”

群姐走近前,抹一把汗,又捏一把小滴的屁股肉,“潘红莲生的坏东西,想骗我跳汉白河。小白要是让人偷走了,潘红莲才要跳汉白河。”

群姐前脚走,小滴跟后头。小滴不会梳头,冲天炮似的小辫子,东倒西歪,上穿小背心,下套小短裤,两颗小脚趾,夹住红色人字拖,脚板打得叭叭响。群姐说,“你爸爸有救了!今早我给老太婆下过一道死命令,不许涛胖子坐牢。

小滴抽井水,洗脸,呼呼响,“那老婆婆比我妈妈潘红莲还狠些?”

群姐说,“哪个比得上潘红莲哟!她火冒冒神,把你爸爸的脸上都抠了一个洞。只不过你爸爸的事,活人摆不平,只能求地下的老婆婆显个鬼灵。”

群姐一边说话,一边给小白煮饭。把大铁锅涮得干干净净,倒进米糠,青菜,井水,还有昨晚小滴的剩饭。士元到菜园,剁了包菜回来,把灶里的火,烧得旺旺起。火苗蹿到灶门口,映红士元的脸,脸上一道道沟,沟沟流淌汗水。锅里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煮好小白的饭,盛到不锈钢脸盆里,满满一盆子,黄的青的,各是各,除了没有色拉油,人间美味都不缺。群姐嘴啧啧,“伙计啊,一盆猪食喷喷香,我都馋得滴涎,这哪里对得起人哟!”

士元说,“它就是个人哩!跟小滴的爸爸一样贵重哩!”

小滴插嘴,“给小白放鸡精。”

群姐说,“鸡精算什么?要不是黄鸡母在下蛋,我给小白炖鸡汤。”

小滴抢着说,“爹爹好打麻将,干脆把爹爹喂给小白吃。”

士元说,“你只想要你的爸爸哩!把你的爹爹喂猪子了!”

洗过脸,小滴靠在士元怀里,火光映着她红红的脸,一边膝盖子颠抖,一边斗嘴,“那就把我喂给小白。”

群姐再一次涮锅,这一锅,才是做给他们自己吃的。群姐说,“你是大方,我舍不得,只有我胖些,把我喂给它吃。

小滴说,“我也舍不得。把我的妈妈喂给它吃。”

士元说,“那就好,我们都舍得。”

群姐洗好锅,往烧得发红的锅里倒进菜油,滋滋地响,群姐说,“红莲的骨头晓得几硬,哪个吃,哪个卡喉咙。”

锅里是士元在菜地里扯回的刚露出头的窝笋,扒出的光溜溜的土豆,又在屋梁上吊的提篮里切下的几片腊肉。群姐从酱菜坛子舀出大瓢小麦酱,去年腌下的,又黄又浓又香,把麦酱倒进油里炒,红鲜的辣油,酱香四溢,又丢几颗蒜籽,几粒生姜,才下腊肉片片。香气,把大黑狗熏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安身,它站在灶边,巴望群姐的锅铲,一下一下有力翻动,眼睛都不眨。

炒好的菜,放在灶台上,两只苍蝇飞来,群姐用抹布打两下,黑狗的眼睛又盯着灶台,眼神痴痴的。群姐说,“大黑,你不要看,跟小白比,你的命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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