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小草和田地里的庄稼被阵阵小风吹得来回摇摆着,好像是对王阿贵摆手说再见。
走出两里多地,王阿贵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还心存一丝希望。从衣兜里掏出那枚铜钱,用手来回搓了搓,祈祷如果要是背面,那就是老天让我去打工。王阿贵刚想往空中抛铜钱,突然停住了,把铜钱放进衣兜里。眼下这情况说啥都白扯,老天爷不想让我去打工,我都得去了。王阿贵拍了拍衣兜里的铜钱,叹了一口气,背起了行李直奔山路,翻过这个山,就有开往县城的汽车了。
几经折腾,王阿贵终于爬上了火车。火车在黑夜中疾驶,王阿贵往车窗外看看,一片漆黑,在很远的地方偶尔有几处灯火,像萤火虫一样一闪而过。王阿贵再看看身边的人,都随着火车的摇晃而昏昏欲睡。王阿贵一点睡意也没有,只要眼睛闭上,那些往事像演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幕一幕地过着。
王阿贵对面坐着一个很年轻的姑娘,拎着大行李箱,也像是去打工。王阿贵想,这么年轻就遇到不可解的问题,也出去打工,看来多大年纪有多大年纪的难题呀。王阿贵又一想,人家也不一定都像自己这个处境才去打工,人家跟自己扯不到一块去。这会儿,那个姑娘睁开眼睛,对王阿贵微微一笑,声音圆润地说,你怎么不眯一会儿。王阿贵心里热乎乎的,在这个时候,能有女人关心一句,很值钱啊。
第二天,列车还一个劲往前开。王阿贵再往窗外一看,景色与家乡完全不同了,都是他没见过的山山水水。异景他乡,还有眼前的这位姑娘,很开朗,很爱说话,令他心里温暖。
十一 缘 分
王阿贵来到一座他非常陌生的大城市,在一个建设工地当力工。王阿贵听人家说,这座城市离他的家乡有两千多公里呢。
王阿贵不知道这个城市有多大,他感觉这城市走不到头,往哪里走都是高楼大厦和正在建的高楼大厦。到了晚间,整个城市灯火通明,王阿贵眼花缭乱。晚上收了工,吃完饭,王阿贵便换上衣服,背个手,在工地周围的街道上闲逛,仿佛是个城市人。
工地上的活,对干惯重活的王阿贵来说并不算太累,他对工地上的工友说,这点活累不死人。王阿贵干起活来总是那么卖力气,有时还弄出点干活的小窍门,让工友们挺羡慕。
在工地上,工匠对力工不怎么好,好像力工低他们一等,干起活来,总是吆五喝六的,一会儿喊缺砖了,一会儿喊少水泥了,然后就数落力工什么都不行,干活偷懒,想舒服回家躺在炕头舒服去。
时间长了,工地上管事的头头对力工有想法了,说工程进度慢,问题出在力工身上。力工对那些工匠更有一大堆意见,可没办法,于是工地上暗中就形成两股力量,一股是工匠派,一股是力工派。
王阿贵说这好办,看我的。有个工匠外号叫赵小手,老觉得自己有两手,大伙都管他叫赵小手,整天就数他喊得欢。那天,工地领导要来现场检查工程进度,王阿贵瞅准了这个机会,一个劲儿地给赵小手运料,赵小手面前的砖堆得像小山,还一个劲往他身边运。
工地领导转了一圈后,发话了,说工匠们活儿干得不怎么样,不如力工,你看这位身边堆积如山的砖,你叫什么名啊。赵小手瞧瞧身边的砖,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老半天没答上话。
事后,王阿贵找到赵小手,说,赵师傅,我这人干活实在,往后我这个干法,你看行吗?赵小手脸一拉,说,你可拉倒吧,别害我了。打那以后,工匠们不再冲着力工喊,来砖,来水泥,而常对力工说,歇歇吧,活儿得悠着点儿干。工匠们也觉得,跟力工过不去没啥劲,到头来谁也别想得好,还是和气生财。
王阿贵来到工地后像变个人似的,在家那种窝囊劲消失得无影无踪。工地上的人都夸王阿贵是一个干活的好料。听到夸奖,王阿贵很开心,在家丢的自尊,在工地找到了。他陡然对生活有了信心,干得出人头地,来个衣锦还乡,和柳丽华好好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