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你瞎嚷嚷啥呀,把我吓一跳,往后你别这么瞎喊行不行。
我胆小,这么一喊,把要偷东西的盗贼吓跑了,咱也就没啥责任了。
你胆小鬼,还能当打更的,盗贼没来呢,你先尿裤子了。
看你说的,我胆再小,也比盗贼胆大,做贼心虚,要是有盗贼的话,我这么一喊,他准跑得没影了。
我不信,咱俩还是转一圈吧。
拉倒吧,回屋,喝酒。
两个打更的你一句,我一句,磨叽了一会儿,撒泡尿,回屋了。
王阿贵想,老天助我啊。这要是两个打更的围木材堆走一圈,那就坏事了,非得逮住我不可。人家是两个人,我一个人不说,做这事腿脚发软,肯定跑不过人家。再说了,这一马平川的,往哪儿跑啊。
王阿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真他妈的,虚惊一场。他不敢往厂房那边出溜了,太危险。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来了,总得让董译明破破财。想起董译明,王阿贵就咬牙切齿。他把汽油桶盖拧开,顺势往木材堆上一泼,又把沾了汽油的一根两米多长的绳子拿出来,一头搭在木材堆上,另外一头放在地上。王阿贵拿出打火机,胆突儿地手有点抖动,一下,两下……终于打着了火,点燃了绳子着地的那一头,那蓝色小火苗顺着绳子往木材堆上蹿去。王阿贵撒腿就跑。
快到家门口时,王阿贵放慢了脚步。他想,柳丽华要是在家的话,问我去哪里了,我可怎么说呢,王阿贵犯难了。不管怎么说,别说漏嘴了,别让柳丽华怀疑他是放火人。
王阿贵回头一看,那面已经火光冲天,通红一片了。隐隐约约传来救火的喊声。王阿贵顾不得多想,快步跑进院子里,镇静了一下,用手擦了擦脸,想让紧绷的脸舒展一下。屋里静悄悄的,柳丽华没回来。王阿贵绷紧的弦放松下来,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突然,王阿贵忽地坐起来,坏了,往回跑得太急,汽油桶和麻丝袋子落在现场啦。哎呀,那可是证据!王阿贵站在院子里,望一眼筷子厂方向,天空通红一片,他的心悬起来了。
十 离 乡
柳丽华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柳丽华进院,看见王阿贵站在院子里,没吱声,进了屋。王阿贵也跟着进了屋。柳丽华瞅也不瞅王阿贵一眼,说,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筷子厂点了一把火。公安局来了好几个人呢,正在破案,我看这人跑不了。
王阿贵说,能是谁干的呢,谁没事扯那个,是不是自己着的火呀。柳丽华瞪了王阿贵一眼,气愤地说,你咋净说格楞的话,什么自己起的火,人家警察都说是人为纵火,把半个厂房都烧没了,还有一大堆准备加工筷子的木材,听说抓住还不能少判刑,至少得蹲五年以上大狱。
王阿贵妈呀一声,脸没了血色。柳丽华说,你咋的了,是你干的呀?王阿贵紧张起来,连连否认,说,我能不能干,你还不知道吗。你说那蹲五年大牢,吓唬谁呢?
柳丽华说,我就是说说,瞧瞧你那个样,借你个胆你也不敢,不是小瞧你。柳丽华这么说,虽然有贬低和瞧不起王阿贵之嫌,可王阿贵并不在意,倒是心托点底。至少从柳丽华这番话中,王阿贵知道了筷子厂破案,看来没涉及到他。
柳丽华在家待不到一个小时,又爬起来,穿好衣服,往门外走去。王阿贵站在门口,这回没敢再拦柳丽华,对着正往出走的柳丽华说,不吃点饭再走啊。柳丽华说,筷子厂那面破案正忙着呢,哪有闲工夫吃饭,你愿意吃就吃,我管不着。
王阿贵听柳丽华说那些生硬的话,已经习以为常,不舒服只是那么一会儿,过一阵就过劲。王阿贵看着柳丽华的背影还是悄悄地骂了一句,你看那个?瑟劲,没他妈好下场。
柳丽华突然站住了,往回看一眼。王阿贵吓了一跳,把头低下。等王阿贵再抬头时,柳丽华已经无影无踪了。
柳丽华走出去有十多分钟,王阿贵也跟着出去了,他沿着昨天晚上去筷子厂那条小道往前走,约摸有一袋烟的时间,就到了筷子厂,那里停了辆警车。有两个警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王阿贵瞅着有点心神恍惚,转头就往回走。王阿贵还惦记那个汽油桶和那个麻丝袋子,可别被警察发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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