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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棺材(2)

2013-08-14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这样,任老三的娘就怀里揣着任老三,一天三遍五遍地到改花家喂奶。两个女人坐在炕上,说家常,夸对方的男人,夸自己的孩子。转眼改花两周岁,任老三三岁多了,任老三娘的奶水才淡了。

过了年关,开春了。范老财把一口袋粮食提到任老三家,放在炉灶边上,蹴在炉台上抽旱烟。老任家的三个小子在后炕上睡了,三颗脑袋齐整整地摆在枕头上,像三颗拉了蔓的瓜蛋子。任老三的爹娘两口子坐在炕头上,脸上都红扑扑的。全树林子村的人都知道,这两口子好得一个人似的,老任不管是挖大渠还是洗渠口,从不在外过夜。他们生下三个小子后,村子里还是有人听他们的房根儿,据知情者说,每到熄了灯,他们就会把头放在一个枕头上,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要脸对着脸嘴对着嘴,说上半晌的话。天一亮,任老三的爹手里端着热汤面,吃面的声音震得天灵盖呼呼地响,全村人都能听得见。于是村子里的人都说,老任家的日子过得好啊,白天“面”对“面”,黑夜“肉”对“肉”。

任老三的爹看着那只面口袋说:“他大爹,你这是做甚嘞?”

范老财向他摆了摆手,又添了一锅子烟吧嗒吧嗒地抽。他这人话短,从不把力气用在说话上。话多了费力气,力气费粮食。

任老三的娘沉不住气了,说,他大爹,你看咱们拆了墙就是一家人,改花那娃惹人亲,跟我亲闺女似的--

范老财又摆了一下手,在炉台上磕了烟锅子。他站起身来,双手提起那只口袋又重重地放下,转身走了。

这可让任老三爹娘两口子犯难了。河套这个地方有地有水,粮食不是那么金贵,树林子村的人往往是借人一盆米还人一盆面,趁没人倒进人家的面瓮里。大家都是走西口来的,没有三亲六故,正因为没有亲戚全村子的人才都是亲戚,讨吃的上门也是不会给喝凉水的。给改花喂奶也是因为任老三的娘奶水太冲,况且改花一会说话就叫他们奶娘奶爹了,现在收了人家面口袋,传出去了咋活人嘞。

第二天,任老三的娘趁改花爹下地,把这口袋粮食放进范家的粮房里。

可第二天晚上,改花娘又提了这只面口袋,墩在了任老三家的锅台上。改花娘是个急性子,但嘴笨得又像个老棉裤腰,颠三倒四地说了老半天,任老三的爹娘听开了意思。

开河前树林子的男人都要洗渠口,每年都是这个老哈数,哪一家的男人不去洗渠口,哪家的庄稼地就不要浇渠里的水。洗渠口就是把河口上淤澄的泥水捞出去,开了河黄河里的水才能顺畅地流进渠道里。开春的河套风带着刃子,男人们喝上一坛腰窝酒,在渠畔上把衣裳脱个精光,跳进冰凌碴子里捞稀泥。做这个营生不能穿衣裳,衣裳沾了泥水贴在身子上能渗坏男人的骨头。男人身子一遇冷私处就缩进肚子里,所以也不用护羞。这是天底下最糟的营生,有的男人第一次洗渠口就成了废人。改花爹娘想要个小子,可改花的爹受在地里的太多了,身子骨薄得像一张门帘子。再洗上一次渠口,那身板子还不得像炕席子,走风漏气的,使不成了么。

当即任老三的爹拍了肉腔子,说,渠口我替老哥洗了,反正洗一回也是洗,洗两回也是洗,这洗渠口和女人生孩子一样,疼了就忘了。改花是吃我们奶长大的,叫我奶爹嘞,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难肠甚么。把面袋子提走,提走。

改花娘抽抽搭搭地挤了一点眼泪,手伸向面袋子又缩了回来,说,要不-- 一年四季我爹娘老子连我一把麸子都吃不上,村里的人都笑话我是个白眼狼。说我男人是个草鳖,只进不出,小气得屎里头捡豆豆--

任老三的爹把面袋子塞进改花娘手里说,你把这袋子面给娘家捎回去,我不吭声就是了。

改花娘一转身,任老三的娘就瞪了任老三的爹一眼。她心疼,那一袋子细白面,和洗两次渠口的亲男人。

3

任老三三岁的那个春天黎明,鸡叫得像嚎丧的妇人。爹去塔布渠上洗渠口了,他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工,要两天两夜的工夫。自任老三跌落在这个炕上以来,爹第一次不在这个炕头上睡觉。他翕动着鼻翼找他的娘,他就是恋娘带着一丝酸腥的乳房。可是娘不在炕上,他听到娘的脚步踉踉跄跄地从墙那边传过来,那边是改花家。娘用整个身子扑开家里那扇薄木门,跌在锅台前的一抱柴禾上。娘总是前一夜搂一抱柴禾放在炉灶下,第二天天不亮就煮酸粥。娘从柴禾上爬起来,划了几根莆苇硫磺才点着了火,她的手哆嗦着,咻咻地喘着气。一阵硫磺的怪味散去后,锅里的水滋滋地牙疼似的叫,接着酸粥的香味儿扑向房梁,墙角的几挂吊吊灰抖动起来。天就大亮了,娘的身子躬在炉台上,用铲子搅着锅里的酸粥,一碗米搅三锅,酸粥越搅越稠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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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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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这一辈子过的……?致青春吗?
2013-07-11 02: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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