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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老头和他的儿女们(9)

2013-03-26 来源:故事会 作者:阿娜尔古丽 查看评论

贼豆子抬起头,看着馋老头软软地叫了声爹,声音凄楚万分。

馋老头问:好长时间了你也不懂得回家吃饭,自己在学校又吃不好,听爹的话,今后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死了的人是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呀!以前也怨爹不好,不该咒骂死鬼瓦盆。

这几句话表现出了馋老头是个勇于自我检讨的人。可是贼豆子不想听,她感到馋老头现在说这些话有些画蛇添足的意味。贼豆子已经遭过一次凄美爱情毁灭性的打击,可以说称得上曾经沧海了,女人在爱情上是赢得起输不起的,但输不起也没办法,就像国际歌里的歌词——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贼豆子只能自己跌倒自已往起爬了,如今,她外表表现得沉着冷静,可在她内心总是思念着瓦盆,她不后悔认识瓦盆,不论是好的坏的,总之有经历比没经历好,空白的人生是没有回忆的。世界上多少的爱情绝唱都是用死亡来成全的。

贼豆子看着馋老头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裳,感觉到父亲生命的衰老已经散发出了腐朽的气息,她为瓦盆伤心的同时也捎带着为馋老头伤心。她合上备课本和馋老头说:爹,今年我们学校的高年级要和别的学校高年级合并,校长说了,代课教师可能都得回家,我过几天就不干了,这样比让人家撵回去体面些。

馋老头说:这可不行,让你大哥再和李书记说一说,等你找个好对像再回去。贼豆子的眼光像激光一样有力地穿透馋老头世俗的心脏,她冷冷地笑了一下,说:这是政策,连正式编制的教师都快下岗了,何况是我,爹今天也过来了,我和您老说一声,我想去石家庄的一家私立学校教书。

馋老头无比辛酸地问:你认识那里的人吗?你啥时候走?

贼豆子说:有我们的同学在那个学校,我一两天走吧。

馋老头问:你能不能不去?

贼豆子回答:不能,再说,为了给瓦盆治病,我还欠大哥1000块钱呢。

馋老头说:这钱爹给你还,你别去了,好吗?

贼豆子说:我会回来看您的,以前的千错万错您都忘了女儿吧。

贼豆子只隔了一天果然走了,她是从学校直接坐客车走的,二铁子提着醋红打早起来煮的一包鸡蛋赶到学校时,已经是人去屋空了。二铁子看着贼豆子空空的床铺,头晕了一下,瞬间想起了贼豆子对他的好来。贼豆子虽然比他小两岁,可从小到大她总是让着自己。二铁子感觉到了一阵硬咽,眼泪扑簌簌落在胸脯上,抱着温热的鸡蛋返回家,哭了一路。

馋老头的脸蜡黄蜡黄的难看,他又一次想离开这个家,不管躲到哪里,都比自己家受用。他开始串门子了,并且专门去一些老年寡妇家,他感到只有年老的寡妇才和他有着共同语言,他满腹的心事,只想痛痛快快地说给一些喜欢听这些话的人,不然,他什么都不想干。恍然,他有些明白了贼豆子不离开瓦盆的原因了,不管是男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必须得有个归属感,就像一棵树苗,生长到了一定的时候它自然会扎根,这是一个必备的流程,也是自然界无穷无尽合合分分的循环。

贼豆子走了,馋老头感到她带走了他的许多东西,可具体带走什么,馋老头也说不清。馋老头的孤独感从天而降,他突发奇想,假若有个女人能和他长久地生活在一起,两人说说话、做做饭、看看电视,那真是天堂一样的生活了。女人的任务不光光是繁殖后代,更重要的就是感化男人,世界因为有了女人而变得温柔起来,生活因为有了女人而变得有了水的气息,男人的世界是干燥的,如风,如火。馋老头躺在灰溜溜的炕头上,把村里的老年寡妇筛选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只有瓦盆的瞎娘最可靠,人实在不说好歹是个省心的女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守寡十多年,没有一次红杏出墙的案例。这回,瓦盆死了,没有人照顾她了,说不定正需要个做伴的呢,再加上有贼豆子这层关系,这事虽然不能说百发百中,也有个八九成。馋老头想着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瞎老太太摸索着向他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过旷野,穿过曲里拐弯的街道,向他走来。

馋老头到二铁子的菜地里铲了两棵圆白菜,抱着给瓦盆的瞎娘送去,顺便去探探虚实,他自己也明白,将灵感变成现实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历程。可到了瓦盆家的院子里,听见有个男人在和瓦盆娘说话,馋老头的的心里一慌,有个预感,好似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他正要离去,有人推门出来,馋老头看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死撑着走上前去,出来的是算命的白瞎子,尽管他的眼睛不太灵便,但还是一眼认出了馋老头。馋老头只见白瞎子挽着衣袖,面带喜色。他笑呵呵地问馋老头:大兄弟你怎么有空来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今天淘黄米要吃糕了。说着把馋老头让到屋里。

馋老头进屋后看到锅盖上晾着黄漂漂的黄米面,炕头上坐着的瓦盆娘穿着崭新的大襟子衣裳,如一棵含羞草一样文静,不时地冲着蹲在地下的白瞎子笑一笑,失子的悲痛表现得不是那么强烈,从外表看来连贼豆子的一半也没有。看到这个时局,馋老头也没多问就清楚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他想说一句祝福话,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吭哧了老半天他终于说了一句:我来给你们送菜来了。

白瞎子说:看你客气的,空手过来看一眼我们就很喜欢了。

馋老头还想说些话,但再也没话了,起身就往外走,白瞎子拉着他非要让他喝了酒再走,并且亲手把馋老头的鞋脱了,然后扶上炕头。白瞎子很不明白馋老头今日的来意,假如站在情敌的角色上,他就不会怎么亲热了。

馋老头接受了白瞎子新婚夫妇的盛情款待,心情一阵比一阵好了起来。白瞎子忙活着炸出糕趁着油锅炒了道素炒圆白菜,然后摆上酒席对饮起来。

馋老头问白瞎子:白大哥现在看不看风水?

白瞎子说:不看了,这会子有了家口了,好好过日子是正经。

馋老头说:可惜你那好手艺了,你们这阴阳先生能不能带徒弟?

白瞎子说:什么好手艺不好手艺的,都是蒙人罢了,阴阳八卦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馋老头问:白大哥娶了女人彻底洗心革面了,竟然自己砸起了自己的饭碗,这女人改变一个男人是很容易的。不过我挺服你的,你给我家二铁子算得就那么准。

白瞎子说这事也是奇怪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我那天是想去你家骗一瓶酒钱。

俩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坦诚,酒这东西就是神奇的液体,喝下之后马上能扭曲一个人的正常思维,仇人马上能变成亲人,亲人马上能变成亲亲人,难怪有人说酒越喝关系越厚,钱越耍关系越薄。瓦盆娘吃了一个糕后,团在炕上已经默默无闻地睡着了,俩老男人仍然喝着,他们满脸的阳光灿烂心顺气畅。陈年旧事一件一件地翻腾出来,细细斟酌一番,他们把透明的自己全盘托出讲给对方,而不能沉潜各自真挚的情感。馋老头差一点忘却了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忘记,他不时地用眼睛膘着熟睡的瓦盆娘,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才发现已经无手可握,空空荡荡的只有满袖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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