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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和他的儿女们(4)

2013-03-19 来源:故事会 作者:张运涛 查看评论

老铁说,家里遇上难事了,只有五叔能帮上我。

王天柱缓缓抬起头。我都知道了,公社对这事很重视,说是这几年少见的重大案件,指示派出所尽快查出纵火犯,严加处理。公社早改镇了,老铁他们还是习惯叫公社。

老铁从怀里拿出一包钱,递给王天柱。五叔,还得你帮忙说道说道。

王天柱说,开啥玩笑?这是法律,可不是儿戏,咋说道?

老铁站在那里,哭丧着脸。

王天柱说,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明天去跟公社讲讲情,看能不能酌情处理。小孩嘛,小,不懂事,又不是故意的。

五叔,劳烦你今晚就去看看吧。老铁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怕明天派出所就来抓人。

派出所没再来过王畈。老铁在王天柱的主持下,赔了各家的稻草钱。不多,还不到一千块。加上前几天被老鼠嚼碎的八百,老铁离万元户越来越远了。房梁上藏的两千块钱,被老鼠嚼了。老铁不敢声张,偷偷拿到银行换了一千二百块。剩下那八百,嚼得没个形了,换不了。

给代月下定物头天晚上,老铁催促闺女打扮利亮点。代月问,谁啊?神神秘秘的。

老铁说,谁?反正跟你姐比,你算掉进福窝了。

男方是“别脖儿”,王天柱的儿子。虽说有点残疾,可人家毕竟是干部出身,家族也大,长远看,代家并不吃亏。

代月板起脸,我不同意!

老铁还以为代月是不好意思,嘴上虚意推诿一下。姑娘家的,都这样,再满意的亲事,嘴上也要推拒一番。心底里,早乐开了花。

王天柱出手阔绰,定物是三大件,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老铁将自行车和缝纫机在堂屋摆好,指挥老婆把手表送到代月手上。老铁最为满意的是,王天柱还答应让代月再在娘家做一年活。

代月不声不响的,一直到那一年的小年。小年饭做好了,代月不见了。代阳在大门外破着嗓子叫了一声姐,听不到应声。这不正常。代阳经常这样站在当院喊大或姐,这是王畈饭点时最常听到的喊唤。王畈不大,村西头喊话村东头也能听到。晚饭已经做好,老铁等得不耐烦,让代阳去大姐家看看。

老铁看到代阳一个人回来,问,你没在东头再喊两声?

代阳说,能不喊?三喜也不见,大喜也在那儿喊呢。

老铁就有些心慌,叫老婆把西屋的灯点亮。老婆一眼发现代月的衣服少了几件,但她强作镇定,喃喃自语道,他爹,二女子去她姨家也说不定。

老铁没接老婆的话。小年也是年,过年谁还在外面?

第二天,老铁无心赶集,坐在当院里等代星、代阳回来。老婆过来晒被子,让老铁朝一边挪挪。老铁铁塔一般没动。老婆愣怔了一会儿,又把被子抱回了屋。

代星跑的是舅舅家,没见二姐。代阳去了两个姑家,也没见人。天气出奇的好,晒得老铁出了一身汗。两筐菠菜开始发蔫,老铁觉得自己也要蔫了,身上没有一根骨头了。

正月初九,老铁家收到一封信,代月写的。信上说,她不喜欢家里给她找的那个人,一辈子都别着脖子,多难受啊。她现在在深圳,在工地上给人家做饭。三喜也在那儿,做小工。代月还说,她对不起爹妈,就当代家没有这个闺女吧……

大喜家几乎同时收到三喜的信,老铁用来安慰自己的侥幸彻底落空。

这事像长了翅膀,瞒都瞒不住。老铁跟村长解释,代月生就受苦的命,不知道享福。老铁的意思其实是埋怨闺女不知道珍惜,村长这么好的家,咋就跑了。但乍听之下,又像是风凉话。你村长再有钱咋着?咱穷人家的闺女就是受苦也不愿嫁给一个“别脖儿”。这一来,老铁就有了同盟的嫌疑。

王天柱倒是客气,人各有志,当爹的也不能强求。

第二天,老铁把缝纫机、自行车装到架子车上,给村长送过去。村长没在家,“别脖儿”也不在。院里站着几个人,听口气像是王天柱的表亲。老铁把东西交待清楚,转身走的时候绊了一跤。老铁踉跄几步,还没站稳,旁边有人又推了他一把。你这人咋朝人身上撞啊?推来搡去的,老铁就倒在地上……

老铁毕竟不是真铁。小腿折了,身上也乌青黑紫的。明知道是王天柱故意设的局,老铁还是认了。自从收到闺女的信,老铁的心就一直提着。老铁知道村长这关过不了,孤门寡户的,挨了顿打反倒心安了。人跑了,人家空喜欢一场不说,还白替你求人办了件大事,总得让人家出出气吧?

老铁撑着走回家。躺了一天,腿越来越痛,最后竟然下不了床。老婆叫来二喜,用架子车推到大坝脚下,再背到卫生院。

老铁近两个月没出门。憋屈的时候,老铁骂老婆。你个贱娘们,肚子不争气,尽养这些赔钱货!心底下,老铁还是挂念代月的。马上就开春了,代月没带春上的衣服。最让老铁后悔的是,平时舍不得给她钱,一路上闺女咋过来的?想来想去,老铁不恨代月了,要恨也该恨二喜,没有二喜,代月咋会朝他们王家跑?不去王家,代月也不会跟三喜搞到一起……

村长倒是捎来了话,一场误会。

中部

蒋校尉第一次来王畈,是跟一个女同学。知道他是陡沟集上的,老铁马上拘束起来,角色一下子颠倒了,蒋校尉成了主人,老铁成了来客。天很热,老铁递了甜瓜又杀西瓜,唯恐怠慢了人家。这可是老铁家第一次来有身份的客人。从小到大,老铁一直对陡沟集上的人心怀敬畏。人家一年到头不用下地做活,出门就是集,天一黑就点电灯。连那些偷偷抢抢的小孩都让人羡慕,他们身上的无畏,与乡下孩子的畏缩形成鲜明的对比。

因为措手不及,午饭有些简单。咸鸭蛋,鸡蛋炒韭菜,鸡蛋炒西红柿,鸡蛋炒丝瓜……乡下只有蛋还算金贵。饭桌上,三个学生说话,老铁插不上嘴。菜剩下很多,老铁几乎没吃啥。趁人家说话的空当,老铁笨手笨脚地给人家搛菜,诚惶诚恐地看人家吃饭,自己一点儿也没觉着饿。他跟镇上的人坐一个桌了!公社两年前改了镇,大门外的木牌子也由陡沟公社改成了陡沟镇。老铁看不出有啥新名堂,粮所验收粮食的还是头仰到云端里,供销社的售货员还是乜斜着眼。唯一变化了的,是大坝下面打了个通道,上面是渡槽,下面走车走人。渡槽上刻着几个字,“五讲四美三热爱”,很大,还刷了红漆,老远就能看到。可惜老铁不识字,他只认得右下角的那几个阿拉伯数字-1983。

左邻右舍不断有人来串门,有人认出来了,那不是老蒋的儿子吗?街东头卖麻花的老蒋谁不知道?逢集在街上支摊,背集扛一麻篮麻花各村转悠。老铁更是惊讶,老蒋的儿子?蒋校尉可比老蒋清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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