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故事网传奇故事

天津第一荒唐案(2)

2011-04-09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买报瞧,买报瞧,种棵葫芦长出个瓢,吃包子咬破了后脑勺,洼地里的蛤蟆长了一身毛!”天津卫的卖报童子,清一色身高一米五,骨瘦如柴,面带饥色,只要大布袋里还有一张报没卖出去,他就不停地扯着嗓子喊叫。

从来不看报的苏鸿达,今日破天荒买了份《晨报》,为此,他还起了个大早,早早地来到大马路十字路口,等着第一个向他跑来的报童。

看着“报端一则除名广告,河边一具无名溺尸”的头版头条新闻。苏鸿达心里抖了一下,缺德,全是自己为了混一顿午饭,才把隆兴颜料局和这具河漂子扯到了一起。可转念想到自己和隆兴颜料局的过节,苏鸿达的内疚感又没了,不仅如此,他还有点幸灾乐祸。得意了没一会儿,苏鸿达忽然想到自己的大名会不会出现在这条新闻中,要是被人知道,惹上什么祸事也说不定。他赶紧看新闻,仔细看罢,才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严而信笔下留情,只称苏鸿达为“不肯透露姓名的辨认者”,否则真说不定会惹出些什么麻烦。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搬了下来,苏鸿达沿着马路闲逛,他又得为今日的午饭想辙了。

才闲逛了一个多小时,刚走到南市口上,正掂量临到饭口之前该去哪家饭店门外“站岗”,冷不防迎面一个人走过来,拱手作揖,满面春风地和苏鸿达打招呼。苏鸿达心头一颤,倒霉!真是不是冤家不相逢。你道站在南市大街口上等苏鸿达的是哪一位?隆兴颜料局的掌柜,陆文宗。陆文宗人长得精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苏鸿达忙向一旁躲闪,想溜掉。谁料陆文宗非要请他到鸿顺居吃牛肉蒸饺。苏鸿达停住脚步,人人都知道陆文宗抠门儿,他请你吃牛肉蒸饺比皇上为你摆满汉全席还有面子。推脱不开,苏鸿达只得随着陆文宗走进了鸿顺居。还真够派儿,餐桌上居然摆了酒,四样酒菜:水爆肚,羊杂碎,花生米,菜心。

陆文宗开门见山,头一巡酒刚下肚,便说起正事来:“想必苏爷已经看过《晨报》了,那上面一派胡言,自不必说,只是今天早晨,《晨报》刚刚印出来,河岸边便来了个女子,哭天唤地,硬认那具无名男尸是她的夫君。” “啊!有这事?”苏鸿达将举到半空中的酒杯又放在了桌上,惊愕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来了个小媳妇儿?”苏鸿达举着筷子指点着陆文宗的鼻子尖问道:“她说那个河漂子是她的爷们儿?她是那具河漂子的娘们儿?咦,咦,咦,真是年头改良,嘛事都有呀!”说罢,苏鸿达自己笑出声来。

“玩笑不得,玩笑不得。”陆文宗一本正经地对苏鸿达说着,“一旦事态闹大,便是一宗人命官司呀!”陆文宗目光中闪过一道疑惧,立时,他又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说,“不过,俄(我)不怕。第一,谁能断定这具无名男尸就是本颜料局日前辞退的乐无由?第二,他乐无由不辞而别,即使是投河自尽,也与本号无关。第三,乐无由在本号供职时,从未向人透露妻子在津居住。”

苏鸿达听罢,作出一副诡诈的笑,压低声音对陆文宗说这种事最好私了,陆文宗忙点点头表示同意。接下来,两人就私了的价钱讨论起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陆文宗终于同意出二百元现钞。当即,陆文宗把钱给了苏鸿达,苏鸿达答应就去河岸边了事,并且告诉陆文宗晚上还在这儿见面,只是酒菜要添四个热炒。苏鸿达说罢便直奔万国老铁桥。

海河岸边,万国老铁桥下面,成千上万的人围成里三层,外三层,人群中央,一个披麻带孝的青年女人跪坐在那具河漂子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拍打着盖在死尸身上的席子,另一只手攥着条白布绢子,声声血泪,她哭得好不痛心,感人处,连围观的人都在轻声饮泣。这个女人一边哭一边叫喊着要打官司,决不让夫君蒙受不白之冤。在人群外,苏鸿达暗自盘算该如何调解这桩事件,不过是一具无名的河漂子,若没人看见,顺流而下也就早没事了,偏偏被人捞上来,又由自己顺藤摸瓜扩大了事态,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居然人家的妻子出来了,天津卫的事真是要多邪门儿有多邪门儿。如何调解,不外就是一个钱呗。

苏鸿达使劲地往人圈里边挤,一边挤一边叫着自己受人之托前来了事,众人一听,纷纷给他让路。苏鸿达终于挤到人群当中,向着哭丧女子深深地作了揖,然后劝那女子回府歇息,尸体自会有人来料理,有什么话,可以找出人来,自己保证秉公调处。孰料一见有人出面调解,那女子立即纵身跳起,发疯一般地就往河里钻,众人见她要寻短见,立时合拢来挡成一道人墙;咕咚一声,那哭丧的女子迎面栽倒在了地上。苏鸿达追上去才要搀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又停住脚步。就在他俯身过去要再劝解两句的时候,他心中暗自惊叫了一声,我的天爷,这位哭丧的女子你道是谁?原来就是单身住在东方饭店混事由的俞秋娘!

苏鸿达自己有把柄握在俞秋娘手里,怎么敢揭穿她?只得陪着小心,结结巴巴地劝俞秋娘私了此事,由自己出面,二百元钱怎么样?不等俞秋娘答复,又接着对她说打官司固然有可能获得大笔赔偿费,但打官司要有财势有靠山,凭她一个弱女子,只怕不成。谁料俞秋娘闻听此言,从地上发疯般地跳起来,大喊着不活了,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墙就往河里冲,众人见状慌了手脚,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忙紧紧地将她抱住。苏鸿达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心中暗想,俞秋娘呀俞秋娘,你的胃口也太大了!

晚上,苏鸿达和陆文宗又在鸿顺居见面,苏鸿达将事情一说,陆文宗气得狠狠地拍桌子,挽袖子,表示俞秋娘要打官司,就奉陪到底。还是想从中调解的苏鸿达,仍然面带笑意地劝陆文宗,钱财上看开些,干脆出二千元把这事了结算了,省得心烦。

“二百,多一个钱没有。”陆文宗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人物,他从生下来至今,和外界交往没超过二百元的大限,这次自然也不能破例,“她说是乐无由的婆娘,凭据呢?保媒的帖子、成亲的文书,拿得出来吗?乐无由来无影去无踪,正因为他没有根基,俄才不敢留用,11j西会馆不认得这个人,闽粤会馆不认得这个人,满天津卫没这个人的户籍,他一个人还道不清个来由,咋着又出了家室?” * 苏鸿达依旧好言相劝,可陆文宗横下一条心,坚决不吃这宗哑巴亏。苏鸿达无奈地起身告辞,陆文宗却突然在背后叫住他。苏鸿达以为他回心转意,忙停住脚步。谁料陆文宗伸出一只瘦手,向苏鸿达索要那二百元钱。哆哆嗦嗦,苏鸿达从怀里往外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把显然不足二百的碎钱扔在桌上,然后拔腿就跑出去了。陆文宗气急败坏地拍了下大腿,大骂苏鸿达是拆白党。

人群像是被炸弹炸开了一个通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冲过来。

这天,侯伯泰又要到玉川居饭庄会见几位政界要人。他的胶皮车才跑上万国老铁桥,就见铁桥上交通堵塞,行人车辆挤在一起,把这座横跨海河两岸的唯一通道堵得水泄不通。“叮当,叮当!”侯伯泰将车铃踏得震天价响,人们无动于衷,依然不肯让路。侯伯泰想绕道而行,只是后面的电车、人力车又涌上来,即使想退下桥去也没有退路了。侯伯泰在车上急得直喊叫,依然是没人理睬。侯伯泰大声询问是怎么回事,车夫伸着脖子往桥上张望了会儿,回答说好像是个小媳妇要跳河。侯伯泰一听急了,连声大叫救人要紧。

侯伯泰正在胶皮车上感叹,突然人群像是被炸弹炸开了一个通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冲过来,咕咚一声跪在了侯伯泰的车前。这个女人哭诉自己夫君为人所逼含冤致死,恳求侯伯泰给自己作主,接着又狠狠地骂了全天津的爷们。这时,人圈里走出一个人,小声地劝慰那个女人。侯伯泰听了骂正不高兴呢,看到那劝慰的人是苏鸿达,招手便将他唤了过去,问是怎么回事,苏鸿达便将事情原委大致说了。

“天理不容!”侯伯泰一声吼叫,压下了满桥的喧嚣,立时众人的目光都转过来,集中在他的身上。“天津人历来是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现如今人心不古啦,丢尽了老天津卫的脸,寒碜!列位,太让人瞧不起了!”坐在胶皮车上,侯伯泰向众人感慨喟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顺手交给苏鸿达说:“拿我的片子去请袁渊圆大律师操持,这场官司无论用多少钱,我包了,天津卫这地界,正大光明!”

几日之后的晚上,侯伯泰设家宴,请袁渊圆畅饮对酌,餐桌上两只素色青花大餐盘,每只餐盘上盛着一只红澄澄的铜锣大小的胜芳河蟹。胜芳螃蟹天下有名,在大清年间乃宫中贡品。能吃上这样的极品螃蟹,大律师袁渊圆也感到受宠若惊。袁渊圆体态肥胖,三层下巴,称得上是十足的富贵相。吃着螃蟹,品着陈年花雕,袁渊圆便问侯伯泰自己有何效劳之处。侯伯泰哈哈一笑说:“要请大律师过目一件条幅!”说着,着人将一条立轴展开,挂在中堂。

袁渊圆正不明所以,侯伯泰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黄昏鼓角似边州,客散江亭雨未收。天涯静处无征战,青山万里一孤舟。”读罢,侯伯泰又对袁渊圆耳语一番,听得袁渊圆连连点头,面带笑容。

自从苏鸿达找到袁渊圆做俞秋娘的辩护律师,这场官司已经开打。官司打起来后,有三个人在暗中偷着乐,他们是苏鸿达、严而信和俞秋娘。这三人为何而乐?此事还得从那天苏鸿达无功而返,又被陆文宗讨要那二百元钱说起。苏鸿达还给陆文宗一把碎钱后,十分恼怒,陆文宗认钱不认人,多一文钱不花,居然还跟自己要那二百元钱,有这么寒碜人的吗?所以,苏鸿达找到严而信,想和他鼓捣俞秋娘出来和陆文宗打人命官司。

严而信一听便乐了,他早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严而信说文件证书之类他都能琢磨,只是打官司得要一大笔钱,这笔钱从何而出呢?如果有位阔佬作后台就好了。苏鸿达听了心中一动,拍着额头搜尽枯肠,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起身搜巡一番,见附近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和严而信说,过几日侯伯泰要去赴宴,必经过万国老铁桥,可以如此这般。苏鸿达与侯伯泰关系甚好,所以知道侯伯泰的行踪,尤其是与赴宴有关的行踪。严而信听罢,连赞此计甚妙。不必再细合计,心有灵犀一点通,余下的事就各自施展才干去了。丢下苏鸿达,严而信来到东方饭店,找到俞秋娘,对她进行单独采访。

俞秋娘自然是一一作了回答,只是她不再呼天唤地了,她似是颇知世态炎凉。严而信问俞秋娘还想不想打官司,俞秋娘说当然想,只是打官司得二大笔钱,她没钱。说罢,她又向严而信哭诉起陆文宗对他们夫妇的迫害。严而信没时间听俞秋娘哕嗦,他打断俞秋娘的哭诉,放低声音,向她面授机宜。

那么苏鸿达、严而信和俞秋娘究竟有何密谋呢?整个计划是这样:由苏鸿达出面,招来几百辆胶皮车、大马车和大汽车,这许许多多的车辆早早地来到老铁桥两端,在老铁桥附近缓缓地绕来绕去;俞秋娘站在桥上,双手扶着栏杆,似在观风景;苏鸿达猫在桥边的一株老槐树旁了望。“叮当”一声,侯伯泰的胶皮车向着万国老铁桥跑来了,苏鸿达发个暗号,一辆绿牌电车上桥,迎面一辆大马车跑上桥来,横在电车道上。呼啦啦几百辆胶皮车、马车一齐向桥上涌去,立时,桥上一片人喊马嘶,活活把一座宽敞敞的老铁桥挤得水泄不通。“我的天呀!”恰在此时,俞秋娘一声高腔嘎调,纵身就要往河心里跳。这么着,侯伯泰大人的胶皮车就被困在了桥上。这才有俞秋娘放泼大骂天津卫,侯大人疏财仗义打官司的一出好戏。

官司打起来后,你说这三个人能不乐吗?他们三人合伙骗了全天津,又可得到各自的利益,想不乐都不行。看来侯伯泰和陆文宗是被蒙在鼓里了。侯伯泰一心为天津卫打抱不平,一定要伸张公理,要为弱女烈妇撑腰。而陆文宗呢?他是外来户,而且是山西人,和天津人就是合不来——天津人认为山西人把全天津卫老少爷们靠汗珠子挣来的家业,全算计到自个儿的小金库去了。据说山西人家家户户院里都有几只大水缸,那大水缸就是放银元的,存满了一缸,夜里就装上大马车往山西运,所以山西越来越富,天津是越来越穷。

现在来说说陆文宗。官司开打之前,陆文宗看到《晨报》上登出消息,说俞秋娘请到大律师袁渊圆,状告隆兴颜料局逼死亲夫,便怒不可遏。不过生气归生气,事已至此,得找出个闲人来成全事。陆文宗冥思苦想,没想出第二个人来,还得是苏鸿达。若说起来,这苏鸿达和隆兴颜料局关系不错,几年前一桩闲事就是苏鸿达给说和的。从那之后苏鸿达常来隆兴颜料局闲坐,东拉西扯地不外就是泡一顿饭吃。吃顿闲饭倒也没啥,只是柜上这么忙,谁看着苏鸿达在一旁闲坐也心烦,久而久之,伙计当中就有人出来说话了。见到苏鸿达还闲坐在柜上不走,账房上的先生就差一个小力巴儿出来,高高地给苏鸿达敬上一盅茶,客客气气地说今儿中午掌柜有事,不留饭了,就请苏先生先到厨房用点便饭,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苏鸿达明白这是撵客,不过因为肚子饿,还是低三下四地随着伙计去厨房吃了碗清汤面,然后被人送到了大门外。

陆文宗找到苏鸿达,想请他帮忙应对这场官司,苏鸿达倒也大方,不计前嫌,满口答应帮忙。陆文宗从苏鸿达那里得知这场官司如果胜诉,他会得到一大笔赔偿费,反之,则要赔偿对方一大笔钱。犹豫了半天后,陆文宗觉得风险太大,不想打了。但这种事怎能由着他?这场官司他是逃不掉的。就在陆文宗沮丧万分之时,苏鸿达神神秘秘地说可以让《晨报》替他说好话,以增加胜算。苏鸿达的意思是让陆文宗出钱,由他出面为陆文宗和严而信牵线搭桥,让严而信帮帮陆文宗。陆文宗平生唯谨慎,他又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依苏鸿达所言。当天晚上,由苏鸿达拉皮条,陆文宗认识了严而信。陆文宗将事件真相如实陈述,严而信听着作了笔录。

上一页首页2/3尾页下一页

上一篇:谜案巧中巧:十五贯

下一篇:麦田艳尸之谜

相关文章

评论

顶 ↑ 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