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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第一荒唐案

2011-04-09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摘要:民国二十四年,仲夏五月,津门首富侯伯泰刚刚庆了六十大寿。侯伯泰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心烦。什么是你对?又什么

民国二十四年,仲夏五月,津门首富侯伯泰刚刚庆了六十大寿。侯伯泰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心烦。

什么是你对?又什么是我错?对的是一日三餐,错的一个个也没挨饿,只要不干昧良心的缺德事,马马虎虎相安无事最聪明。金钱、名声、官爵、地位虽好,哪一样也带不到棺材里去,全都是身外之物。人生在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存害人之心,只求作个和事佬,天下太平,八方和好。

所以,侯伯泰大人一辈子光作好事。除了北洋军阀一场混战,侯伯泰没有劝说调停外,天津卫无论什么大纠纷,只要求到侯伯泰门下,他都不负众望,一出面便能峙双方心平气和,有的不打不成交,还做了好朋友

这天中午十一点,侯伯泰匆匆从府里出来,坐上自家的胶皮车,嘱咐车夫直去玉川居饭庄。车夫操起车把,一路小跑行车如飞。

侯伯泰去玉川居饭庄是要赶个饭局,这个饭局不能不去,设宴的是前北洋政府总理靳云鹏,陪客有天津大律师袁渊圆。什么事?侯伯泰早猜出了七八成,大律师袁渊圆和醇亲王有亲戚关系,袁大律师见了醇亲王称姑姥爷,关系决非一般。如今前总理大臣设宴请侯伯泰,还同时请来袁渊圆,不用深究,一定是这位下台的总理要和前清的皇室拉点什么关系。现如今小皇帝己在关外满洲国称帝,华北局势变化微妙,靳云鹏此番必有深远用意。

侯伯泰正在车上若有所思,胶皮车驶上了万国老铁桥,无意中他看到桥下大河岸边黑压压围着一群人,正议论着什么。

“嘛(什么)”侯伯泰无心地问了一句。

“刚捞上来个河漂子。”车夫没有停步,只目光向桥下望望,赶忙回答侯伯泰的询问。

“唁,这可怎么说的。”侯伯泰发了一声感叹,似是对溺水者表示同情

也是出于好奇,侯伯泰坐在车上欠了欠身子,向河岸边的热闹处望了一眼,居高临下,桥下的情景他看得清清楚楚。站在岸上看热闹的有五六十人,大家围成了一个人圈。人圈当中,一顶草席半盖在一具尸体上。正巧他看的时候,一个好事的家伙把草席掀开了。这人似是溺死许多天了,身上泡成雪白的颜色,圆圆的肚子在阳光下发亮,只看见是个大光头、大胖脸,五官早腐烂了,一群苍蝇嗡嗡地在上面飞,令人作呕。

“呸!”车上的侯伯泰恶心地吐了一口唾沫,忙转过脸去,懊悔自己不该细看这种不祥的场景。车夫领会主家的心意,急忙快跑几步,拉着侯伯泰过了万国老铁桥。

胶皮车停在玉川居大饭庄门外,侯伯泰并没有立即从车上走下来,刚才因为看「见河漂子淤在心间的腻味劲直到此刻还没有化开。今晚上他什么山珍海味也咽不下去了,一合上眼睛就似又看见了那个雪白雪白的死尸,光亮滚圆的肚皮总是在眼前打晃。

侯伯泰正坐在车上犹豫发呆,迎面一个汉子走过来,向他问了声好并作了一个揖。这人四十几岁年纪,白净脸,脸庞又圆又平。此人叫苏鸿达,在天津卫,他属于末流闲人。何谓闲人?闲人就是没有正经营生的帮闲混混。像苏鸿达这类人,既挑不起大乱,也成不了大事,只是每日跟着瞎惹惹,敲锅边架秧起哄,每日混口饭吃。去年冬天,本来要请侯爷出面调停的隆兴颜料局纠纷,侯伯泰不接手,才轮到苏爷出面,也不知他后来得了多少便宜。

苏鸿达满面春风地弓身站到侯伯泰身旁,只等侯伯泰说一句:“一块儿来吧。”那时他便会随在侯伯泰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玉川居。这玉川居的红烧燕翅,他还没吃过呢。谁料侯伯泰说今日的饭局非比寻常,苏鸿达不便参加,说罢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为自己不请他作陪客致歉。苏鸿达连忙表示自己只是从这儿路过,遇见侯伯泰完全是偶然。其实,苏鸿达专门在饭庄门外碰熟人。每日中午和晚上开饭前,他总是在各家饭庄门外闲逛,十次有九次能蹭餐饭吃,都是别人请客,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彼此都有个关照。

踱着四方步,侯伯泰缓缓地向玉川居走去,嘴里嘟嘟嚷嚷地说着:“若不是总理大臣的饭局,今日我是嘛也吃不出滋味来了。”

“侯爷油腻太厚了。”苏鸿达讨好地接茬儿说,直到此时他还抱着一线希望,盼着侯伯泰一时来神儿捎带脚将他领进去。今日中午他故意在玉川居门前闲逛,等的就是这顿饭。

“唁,别提多堵心了。刚才过万国老铁桥,你猜我往下边瞅见嘛了?”侯伯泰说话时还皱着眉头。

“撒网的?”苏鸿达献媚地说。使对

“那多吉祥呀,网网有鱼,有别扭吗?”

“摸鱼的?”说话时,苏鸿达小步随在侯伯泰身边,再有几步一同溜进玉川居大门,侯伯泰就不好意思往外推他了。

侯伯泰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身来冲着苏鸿达诉苦道:“大河漂!死尸!挺在河岸上,苫着席。正好我往下瞅的时候,有个多事鬼把苫的席子掀起来了,让我看个满眼。呸,这个丧气!”

“这可怎么说的,这可怎么说的。”苏鸿达连声解劝。.刚想再说句什么,再抬头,侯伯泰不见了,只听玉川居大饭庄里一声喝喊:“侯大人驾到!”玻璃大门吱咛咛地摇晃了一下,侯伯泰连影儿都看不到了。

无奈,苏鸿达只好垂头丧气地在玉川居外扛刀闲逛。扛刀者,挨饿也。苏爷扛刀,是常事。他正年轻,一身子力气,一肚子的坏下水。在天津卫混事由,他本来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但他生性好闲,干嘛也没个常性儿,而且他最厌烦按时间给人家当差,什么早晨清扫门面,卯时开门营业,哪是咱爷们干的!一个翻身觉睡到中午十二点,起来漱口刷牙打呵欠,又一个瞌睡,下午四点才来精神。吃什么饭?不知道,缸里没米,袋里没面,灶里没柴,穿上长衫往外走,碰上谁吃谁。所以他专门爱去饭店门外闲逛,这叫打野食。

偏偏今天侯伯泰不开面,将自己“干”在了饭店门外。平日侯伯泰可不是这类人,几时在饭店门外遇见苏鸿达,准准的拉他一同赶饭局,苏鸿达半推半就,含含混混地说着:“你瞧,这多不合适,我还,我还……”侯伯泰可是一腔真情:“鸿达,今天这点面子你得给,无论什么要紧的事,你也得陪我这一场,全是外场人,嘛叫合适不合适呀!”这么着,苏鸿达每月准陪着侯伯泰吃半个月的酒席。

今日是没戏了,看意思是真要扛刀了。悔不该来玉川居门外闲逛,还不如去天一楼、恩来顺去闲逛,牛肉馆门外碰见个卖估衣的,也能吃顿清汤面。如今可怎么办呢?肚子咕噜噜叫,口袋里连买只烧饼的钱都没有,再去小饭铺吧,倒是能遇见熟人,只是人家此时早己酒足饭饱,正剔着牙从饭铺往外走呢。“唉!”苏鸿达败兴地叹息了一声。

胡思乱想中信步闲逛,鬼使神差,苏鸿达来到了万国老铁桥。他想起刚才侯伯泰说过万国老铁桥下面挺着个河漂子,就手扶着桥栏杆往下望去。瞎,黑压压一大片,人山人海,少说也有千八百人。天津人真是爱看热闹,但凡有点什么芝麻谷子热闹事儿,一围上来便是几百几千人,常常闹得交通断阻,急得去医院瞧病的人嗷嗷叫。

按道理说,苏鸿达此时没有闲情去瞧这份热闹,他肚子还饿着呢,找地方去好歹讨碗粥喝是正经。可是,看看热闹也许就把肚子挨饿的事忘了,消磨消磨时间,晚上早早地去个小饭铺,门外溜达溜达,抓着个大头,两餐饭合成一餐饭吃,这叫一顿不揭锅,两顿一般多。

苏鸿达走下万国老铁桥,走下河岸,从外层人群挤进去,东推西推,一步步地往里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苏鸿达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中心。双手扶着膝盖,他和这具死尸面对面只有三尺的距离了。

苏鸿达装模作样地叹息

一声,冲着尸体嘟嘟了一句:

“有嘛看不开的,非要走这条

路。”

咔嚓,咔嚓,人圈当中,小报记者们正忙着拍照。为了查明死者身份,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给翻遍了,什么牌牌什么本本也没有,只穿着白线袜子、中式裤子、红布裤带。可见死者不是二十四岁,就是三十六岁,正在本命年。面部五官早已腐烂,嘴巴子的肉都烂了,露出来的后槽牙少了一颗,旁边还有一颗金牙。

“哎哟,面熟呀!”苏鸿达惊讶地喊出声来。

苏鸿达刚说了一句面熟,几十位记者扔掉死人,忙围过来缠着他,镁光灯一闪一闪,上上下下前后左右,不多时早给苏鸿达照了几百张照片,比给死尸照得还多。有的记者更是急忙打开小本本,挤过来就向苏鸿达问个不停。苏鸿达不理睬小报记者的询问,仍然双手扶着膝盖,半躬着身子细细地端详这具死尸,看一阵咂咂舌头,看一阵在鼻腔里哼出点声音,看一阵皱皱眉头,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

苏鸿达围着这具死尸打转儿,先站在死尸脚下,细细地从头往脚端详,再站在死尸的头顶,细细地从脚往头顶端详。死尸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成群的苍蝇飞起来又落下,+苏鸿达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周围看热闹的人见苏鸿达一副认真的样子,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唯恐兰点点声音打乱了这位爷的思绪,误了辨认死者的大事。

就那一身被水泡得膨胀的烂肉,苏鸿达能辨认出什么来呢?他这般作态,其实是在琢磨怎么从这具死尸身上捞点便宜。大便宜估计捡不到,不过能有人管顿中午饭也行,苏爷此时的肚子正咕咕作响呢。

故作玄虚了好一阵子,苏鸿达抖了抖双手,好像为某位知己的落难表示惋惜。苏鸿达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冲着尸体嘟囔了一句:“有嘛看不开的,非要走这条路。”呼啦啦,小报记者们拉胳膊的拉胳膊,抓衣襟的抓衣襟,还有人用力地往外挤别人,一个个都想从苏鸿达身上抢独家新闻。这时,一个记者抢先抱住了苏鸿达,说自己是晨报主笔,要聘苏鸿达为该报特派记者,为该报提供此事的幕后消息。苏鸿达并不买账,他没好气地把众人推开,返身就往外走,说自己该用饭了。晨报主笔追着苏鸿达从人群跑出来,不讲价钱当即雇好两辆胶皮车,绑票一般先将苏鸿达塞进车里,自己又蹬上第二辆车,叫车夫直奔登瀛楼大饭庄。

一道全拼什锦,一道红烧大肘海参,一盆醋椒鱼。苏鸿达介绍说自己一日之中就是中午胃口好,早点一杯牛奶,晚上一份三明治,中午能吃头牛。也不客气,苏鸿达挽袖埋头,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晨报主笔并不急于向苏鸿达探听消息,他将雅座单间的房门关牢,嘱咐堂倌万不可泄露自己正在这里宴请挚友,然后陪在苏鸿达身边,先对晨报和本人的种种情况作了一番介绍,说晨报为华北第一大报,自己姓严名而信等等。苏鸿达不作理会,只管开怀大嚼。

喂饱了肚皮,苏鸿达才发现自己惹了麻烦,你说那个死尸是谁呢?现如今可不和在河岸边一样了,那时可以装神弄鬼,故作玄虚。此时吃了人家的饭,倘再说自己压根儿不认得那具死尸,晨报主笔可是报棍子,那是好惹的吗?一努嘴,叫来几个凶汉,编派你吃白食,瞧不把你肚里的牛黄狗宝掏出来才怪。

苏鸿达也是个机灵人,眼珠儿一转,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这时堂倌送上来一壶香,茶,杯盘收拾干净后,严而信摆出要听苏鸿达说正题的架势。苏鸿达从衣襟口袋里取出怀表,“咯噔”一下按开表盖,立即合上,又按开表盖,再合上,反复如此,两眼呆望着怀表。严而信明白了,声称只要苏鸿达讲明事情原委,他当即付给八元大洋的酬劳。

八元大洋!苏鸿达的心动了一下,只是随着又是一沉,这具死尸往哪本账上靠呢?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跳大河。说是躲债,你苏鸿达何以认识这路穷鬼?说是花案,他的桃色事件你如何知道?心急如焚,苏鸿达一时乱了方寸。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好呀,一条妙计闪过心头,他像是落在水中见到一根树木,大难之中,他得救了。

“老龙头火车站旁边有一个隆兴颜料局……”苏鸿达早先只和那么个地方有过纠葛,他给隆兴颜料局了过一场官司,隆兴颜料局掌柜陆文宗对他不起,钱看得太死,没让他得什么便宜。

“有!”严而信何等精明,一点即破,叭地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心领神会:了。“好痛快的苏先生,相见恨晚,从今以后你我引为挚友,有事没事只管去报社找我,三百二百的手头不宽裕,只管去报社支取,每周四晚上报社在登瀛楼这里有聚餐会,苏先生得便请赏光出席。这里,八元现钞请收下,聊表敬意。”说着,严而信将八个大洋推到了苏鸿达的面前。

苏鸿达呆了,他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过东拉西扯,羊胯骨往牛腿上拉,勉强先从隆兴颜料局上扯,谁料严而信竞似得到了什么秘密新闻,一桩交易就这,样做妥了。

“我苏鸿达立身社会只知信义二字,这不明不白的酬劳,是不能接的。”苏鸿达信手将钱推了回去。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严而信还是把钱推给苏鸿达,“我早就料到要出事,这许多天来我留心各方动态。果然,冤有头,债有主,报应到头上来了。”

“严主笔把话说清楚。”如今是苏鸿达请求严而信说缘由了。

“苏先生讲的隆兴颜料局,掌柜陆文宗,山西人,对不对?手黑,对不对?钱把得紧,对不对?拿钱不当钱,当命,对不对?”

严而信问一句,苏鸿达点一下头,只是他不明白这和河岸上挺着的死尸有什么关系。

“半月之前,隆兴颜料局在本报刊登了一则声明,原文我记得:为声明事,我隆兴颜料局原总账乐无由先生于日前突然出走,今后凡乐无由先生在外一切行为均与本颜料局无关,并自登报声明之日起,断绝本颜料局与乐无由先生的一切关系。”

“那又怎么样?”苏鸿达追问。

“那又怎么样?乐无由先生如今投河自尽了,吃人命官司吧,老西儿。”严而信说得眉飞色舞,不必询问,那山西财阀陆文宗必是早被严而信盯上,如今该敲他的竹杠了。

他无关,也该着陆文宗倒霉。两人又喝了会茶,苏鸿达说自己有事,道了个别,先出了登瀛楼大饭庄。

怀里揣着八块大洋,苏鸿达饱暖思淫欲,兴冲冲来到东方饭店,找他的相好俞秋娘共度良宵。俞秋娘芳龄二十四,她一不登台献艺,二不下海伴舞,更没有丫环使女陪伴,就一个人在东方饭店包着房间闲住。哪位大爷有这么大的财势养着她?人家才不稀罕,俞秋娘凭本事靠能耐,人家干的营生只赚不赔。什么营生?说出来你未必明白:放鹰。

所谓放鹰,就是坑人,瞅冷子看准了门路找准了大头,正儿八经地嫁过去,多则三月五月,少则三天五天,卷个包儿跑了,扯个题目散了,刮净你所有的财物,俞秋娘再回到东方饭店来,吃香的喝辣的,至少过三年好日月。

对于苏鸿达,俞秋娘没有一丝情意,走南闯北,见过的经历过的多着呢,谁会将个不成器的苏鸿达看成人物。不过他偶尔来东方饭店玩玩,十元八元,也能沾点碎银子作胭脂钱。今天,外厅里清脆地咳一声,俞秋娘懒洋洋地没起身迎接,苏鸿达早得意洋洋地走进来了。苏鸿达财大气粗似地将八块银元放在了桌子上,俞秋娘向他嫣然一笑,然后娇滴滴地问苏鸿达又管了桩什么事。苏鸿达来了精神,炫耀自己的能耐,说得眉飞色舞,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俞秋娘讲述起来。俞秋娘听着,不时地发一阵感叹,似是赞赏苏鸿达的乖巧,又似是在打什么主意。

一个披麻带孝的青年女人跪坐在那具河漂子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拍打着盖在死尸身上的席子,声声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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