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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办学

2013-06-12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五十一、庄子办学,跑得只剩一个学生

使者便送上礼品,说:“不好意思,这是 国君的一点小意思。请收下。” 颜阖一皱眉:“什么意思?” 使者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颜阖道:“我不能接,没意思。” 使者生气道:“国君的意思你说没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岁月如白驹过隙,说话间,庄子已五十多岁了。

牛牛已成家,媳妇儿是当地一位庄户人家女儿。牛牛老实本分,靠从爹爹那里学会的打草鞋、宰牛杀猪、木工手艺维持生计,没有去做那庄子最瞧不上的空头文学家,也没有去官场钻营。

随着学童们长大,庄子的私塾也改成了学馆。除了有些学生出门去闯荡世界,或休学回家务农做工,剩下一些学生仍继续跟着庄子学习

严格讲,庄子这学馆并不是名副其实。一没校舍,二没规章,三也不收学费。只是开了一片荒地,庄子与学生们春种秋收,兼着打鱼捕虾,解决衣食问题。闲暇时便师生或坐地头,或在树下,探讨学问。学生学习,也不是为了混个文凭,只是修养身心,充实自己。如此半农半读,庄子觉得甚好。

惠施自罢官后,安静了几年。后来终耐不住寂寞,也办起了教育。 他招徒授课,那动静就大了。 一是广发招生简章,齐、鲁、赵、魏、燕、楚……招徕了不少学生。 二是不少收学费、赞助费。“贵族学校”嘛,设施高档,师资一流,自然收费不菲。 三是绝对发文凭,毕业生不是硕士,就是博士。文凭上都签着“世界博学大师、前魏国宰相、稷下学宫名誉教授、学富五车的著名作家惠施”的字样。拿这文凭当敲门砖,去列国求职应聘,没有不成功的。

庄子的学生里有那看了眼馋的,便改而去投惠施门下。庄子也不在意。

有一个叫蔺且的学生始终跟着庄子。这天,眼见得最后几个同学也跑了,只剩自己一人,不由心生恼怒,骂道:“忘恩背师的家伙,滚吧!滚干净了,我们这里清爽!”

庄子笑呵呵说道:“干嘛骂人家呢?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嘛。如果你要走,为师也一定欢送。”

蔺且急赤白脸说道:“我决不会走!虽说就剩了我一个人,我也跟老师在一起。”

庄子道:“这又何苦呢?现在列国为了富国强兵,吞并天下,都在招贤纳士,如果有惠校长的举荐信,去弄个一官半职,容易得很哪。你正年轻,难道就甘心一辈子修理地球?”

蔺且有些吃惊地看着庄子。老师这是怎么了?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故意说反话?不想那么多,我就咋想咋说。 于是蔺且说道:“我记得老师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次孔子问颜回:‘你家境贫穷,居室卑陋,为什么不去做官呢?’颜回回答道:‘我在郊外有田五十亩,足够供给吃饭。郊内有桑麻之田十亩,足够供给穿衣。弹琴足以自娱,所学先生之道足以自乐。我为什么要去做官呢?’孔子于是变容改色道:‘你的想法好极了。我听说过这样的话:“知足的人,不因利禄而拖累自己;明察自己得失的人,对于所失并不忧惧;修养内心的人,没有官爵而不惭愧。”我常常诵读这些话,现在在你身上得到了体现,这是我的收获。’——老师,颜回的想法也就是我的想法,难道不对吗?”

庄子笑道:“对,对。其实我也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要知道,一个人要想甘于清贫,不为利禄功名所动,实在是很难的呀。当年孔子的弟子曾参住在卫国,衣着破烂,脸色浮肿,手足生茧,三天不生火做饭,十年没有添置衣服,一整帽子就断了带子,一拉衣襟就露出了胳膊肘,一穿鞋后跟就裂了。他趿拉着烂鞋唱歌,声音充满天地,就像敲击金石乐器一样响亮。天子不能使他做臣僚,诸侯不能和他做朋友。所以说,养志自尊的人忘却了形体,洁身自爱的人忘却了利禄,求道养德的人忘却了心机。

“我为什么赞同你不去做官求禄?是因为官场如酱缸,进去了,就很难干净。年轻人读圣贤书,未踏进仕途时,看官就好像看神仙一样,想象不出的无限光景。当真做了官,那滋味倒不如当个老百姓,劳苦折辱不说,还得把良心踩在脚底板下……这就好比小孩看见了蜡糖,哭着喊着非吃不可。真咬了一口,呸呸呸,又唯恐唾不尽……

“现今世道混乱,政治黑暗,各国对内盘剥,对外兼并,大小官吏都都绑在君王的战车上,对百姓碾过来碾过去。恰如老子所说:‘百姓受饿,是因为统治者征税太多;百姓难以治理,是因为统治者好大喜功;百姓不怕死,群起反抗,是因为统治者光顾自己生活奢侈。’统治者就如坐在危枝上,狂风一起,就会跌落遭殃。现在那些贪图功名利禄的人也去攀这危枝,不是自寻灾祸吗?

“当年郑国的列御寇修德养性不做官,生活贫困,面有菜色。有人就对郑国的宰相子阳说:‘列子是有道的学者,现在住在郑国,却穷困潦倒,这恐怕要让人说您相爷不重视知识分子了。’子阳听了,便派官员给列子送去粮食,以示关怀。谁知列子再三辞谢,就是不接受。官员没办法,只好走了。这时列子夫人扑上来,边哭边骂列子:‘都说嫁给有道的学者,就能悠闲快乐。谁知却是挨饿受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抱怨就是了。现在好,人家宰相大人关心你,派人送来粮食,你却不要——你是命贱呀怎么的?’列子就笑着说:‘宰相并不是真的了解我。他是听了别人的话,就来给我送粮食。那他将来也会听别人的话而惩办我。这粮食是好吃难消化,所以咱们不能要呀!’——后来,郑国百姓造反,杀了宰相子阳。又杀子阳的走狗。列子干干净净,没有受到牵连。”

蔺且听了,大受教益,说道:“老师,你再多说说。学生爱听。”

庄子便又说道:“还有一个鲁国隐士,名叫颜阖,道德高尚,又有才能,就是不爱富贵。鲁君听说了,想让他辅佐自己,就派人带礼品前去致意。 “使者在一条破烂小巷里找到了颜阖家,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正在喂牛。使者就问:‘这里是颜阖家吗?’颜阖见是朝廷之人,便表情淡漠地回答:‘是的。我就是颜阖。’使者便送上礼品,说:‘不好意思,这是国君的一点小意思。请收下。’颜阖一皱眉:‘什么意思?’使者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意思意思。’颜阖道:‘我不能接,没意思。’使者脸上挂不住,生气道:‘国君的意思你说没意思,你是什么意思?’颜阖道:‘我的意思是,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你要找的可能是另一个颜阖。我错接了,会给你惹麻烦,意思就拧了。’使者看这人不过是个喂牛的,也怕搞错了,就走了,再去打问。打问确实了,便又回来送意思。可是那颜阖真是不够意思,脚底板抹油——跑了……”

庄子这一串儿“意思”,逗得蔺且直乐。

庄子接着说道:“像颜阖这样的人,是真正厌恶富贵。而许多人厌恶富贵,是因为爬不上去。颜阖是得道之人,他明白道的精华是用来修身的,残余用来治国,糟粕用来治理天下。帝王的功业, 只是圣人的余事,而不是用来保身养性的。现在世俗的君子,不惜轻生玩命去追逐名利,溷迹官场,岂不可悲!假如现在有一个人,用价值连城的宝珠当作弹丸去射高空的鸟儿,世人肯定会嘲笑他。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在用贵重的东西去求取轻贱之物!人的生命,写意自在的生活,是比宝珠还要贵重的呀!”

蔺且琢磨着老师的话,说道:“我曾听人说过,西方有个凯撒大帝认为,享受生活乐趣是自己正常的活动,而战事才是非常的活动。他这一看法,似乎与老师不谋而合……”

庄子道:“说到西方人,他们的看法自然与我的不尽相同,但的确也有相通之处。一位叫蒙田的法国人——当然是在我们之后的人了——说:‘我们的责任是调整我们的生活习惯,而不是去编书;是使我们的举止井然有致,而不是去打仗,去扩张领地。我们最豪迈、最光荣的事业乃是生活得写意,一切其他事情:执政,致富,建造产业,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这一事业的点缀和从属品。’这蒙田大概也是得道之人吧?”

师生二人就这样问答讨论,以天地为课堂,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庄子学堂并没有因为只有一个学生倒闭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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