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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庄子成了一根鸡肋

2013-06-06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摘要:庄子奉命来见太宰荡。太宰荡见庄子草鞋布衣,面色蜡黄,脖子细长,正是所谓槁项黄馘,怀疑他是乙肝患者,至少是澳抗阳性,不由把眉头皱了一皱。不

庄子奉命来见太宰荡。

太宰荡见庄子草鞋布衣,面色蜡黄,脖子细长,正是所谓“槁项黄馘”,怀疑他是乙肝患者,至少是澳抗阳性,不由把眉头皱了一皱。

不过,既为招贤,就要礼贤下士,不能不做出求贤若渴的样子。太宰荡便给庄子赐坐,自己则与庄子略略保持一段距离。

庄子一拱手,算是见面礼,就坐下了。

太宰荡问道:“听说先生六艺考试,五艺俱佳,唯有礼艺稍逊。先生难道不知礼的重要性吗?”

庄子道:“礼当然很重要。天地运行变化,有先后高低之序,所以圣人效法之以制定人伦等级,君为先而臣为后,父为先而子为后,兄为先而弟为后,长为先而少为后……君主治国,以刑法为主体,以礼仪为羽翼。执笏、跪拜、鞠躬、拱拳,这是人臣应尽的礼节,人们都这么做,我敢不这么做吗?我厌恶的是形式主义的礼,是把礼变做了虚伪谄媚的东西。我主张的是至礼。”

太宰荡来了兴趣,问:“什么是至礼?”

庄子道:“打个比方吧。一个人如果在大街上踩了别人一脚,他就会赶忙道歉,说,对不起,请原谅。如果在家里踩了兄弟,就不必说对不起,唉哟一声就完事了。踩了老爸呢?他都无须说什么。为什么呢?因为是一家人嘛,客气什么!所以说,至礼不必见外,而现在社会上的礼,则都快变成虚假作态的代名词了,所以为我不屑。”

太宰荡思考着庄子的话,沉默着。

庄子又说道:“我听说当年宋元君招募画师,全国各地来了许多画家。他们受到宋元君接见,一个个诚惶诚恐,俯身行礼。然后坐到位置上,舔笔调色,一笔笔地作画。有一个画师迟到,他不修边幅,大大咧咧,宋元君向他问好,他也不俯身行礼,站着看了一会儿,竟退场回宾馆了。众人都觉得此人好生无礼。唯独宋元君不以为怪。宋元君派手下去看那人。手下回来后禀报说:‘那家伙赤身裸体,盘腿坐在屋里,正在那里乱涂乱画呢。’宋元君听了,说道:‘好啊!他才是真正的画师!’——这个故事,不知大人是否也听说过?宋元君看重的,正是不拘礼节、坦荡自然的至礼呀……”

太宰荡感受到了庄子的不同凡响,于是又提问道:“先生既已说了对礼的看法,那么,请再说说对仁的看法。”

庄子道:“仁者,相亲也。虎狼就具备仁性。”

太宰荡没想到庄子如此回答,吃惊道:“这是怎么说的呢?”

庄子微微一笑:“它们父子相亲,难道不是仁吗?”

太宰荡搞不懂庄子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正经话。莫不是他对现在世人推崇的仁也看不惯,所以故意挖苦?太宰荡脑子一转,说道:“且不谈虎狼之仁——请你说说……至仁吧!”

庄子道:“至仁就是不相亲。”

太宰荡心想,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忍不住反驳道:“我所知道的是子女与父母不相亲,就不会有敬爱,不敬爱就不会孝顺——照你的说法,这至仁就是不孝了?”

庄子道:“这是两码事。至仁的标准很高,远远超过孝的标准。我不是看不起孝,而是孝离仁太远了,就像站在南方楚国的郢都,看不到北方的冥山,两者相距十万八千里。

世人所说的孝,就是尊敬双亲,尽子女的赡养义务。这太容易了。如果能从内心爱父母,使父母心情愉快,就难了。如果能使父母不牵挂子女,甚至忘了子女,就更难了。使父母忘了我,更忘了天下人,难上加难。再进一步,忘了天下人也许还相对容易,但让天下人忘了我,就很难很难了。要说至仁,这就是。

人达到了至仁的境界,他就不屑于去做尧舜,留下所谓的德政,让百姓去感恩戴德。他的德是至德,不刻意求取而自有,给百姓无形的长远利益,而又不为百姓所知。就像春风化雨,自然而然,万物受其滋润,觉得理所当然。人达到了这种境界,难道还要赞叹仁孝吗?

老实说,孝悌仁义忠信贞廉,这些世人所推崇的东西,不过是因为世人德行太差只好勉强用来约束自己和他人的,并无高尚可言。所以说,至仁,就是不偏不私,忘亲忘爱;至贵,就是视国爵如敝屣;至富,就是瞧不起最肥的国库;至愿,就是抛弃一切名誉。”

看太宰荡茫然的样子,庄子心想,还是给这位大人讲个故事吧,也许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就接着说道:

“从前,越国宫廷争夺王位,接连有三个国君被杀。太子搜对此很忧惧,就逃到丹穴里躲藏起来。越国没有国君了,国人很着急,就到处搜寻太子搜,终于找到了丹穴。太子搜不肯出来,越国人就烧艾草,像熏老鼠一样把他逼出来了。越国人用国君的马车来接他,太子搜仰天呼号:‘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呢?为什么非要我做国王呢?’

——像太子搜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不愿因君位而伤害生命,这也正是越国人要他当国君的原因所在。只有对天下不在意的人,才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而君子如果不得已而君临天下,最好是无为而治:不放纵情欲,不炫耀聪明,不取全天下的利益据为己有,不以身居王位而彰显自己,从容无为而万物如风吹尘土一样自然运动,又何须以什么仁呀孝呀礼呀来治理天下呢?”

太宰荡这回听明白了:庄子讲了半天,绕了一个大弯,敢情就是推销他在策论里讲的观点!太宰荡笑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无为而治,不就是无政府主义吗?”

庄子哭笑不得。怎么自己越讲他倒越糊涂了?还说是“明白了”!

庄子懒得再多废唾沫了,就简单说道:“据我所知,无政府主义是无秩序与无政府的结合,而无为而治,则是效法天道自然的秩序,如四季有序,万物化育,愚智各处其宜,贵贱各居其位,仁贤与不肖各尽其情,各行所能,各得其所。以此管理下民,以此修身,智谋不用,复归于自然。这就叫太平,是最好的治世之道。”

太宰荡知道自己并不能理解庄子的主张,他也懒得再听了,于是宣布面试结束,让庄子回招贤馆等候消息。

庄子走了,太宰荡瘫软在座位上。这一番面试,可着实让他累着了。看得出,庄子不是个等闲之辈,称得上是才华横溢。可庄子那一套理论,又确实有点儿……高深玄奥,至少,不如惠施的实用对路。用不用庄子?如何用?太宰荡犯了难。这庄子瘦骨伶仃的,说的那一套,还真让人咂摸不出味儿来,整个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弃,弃,弃……太宰荡想干脆弃了算了,突然又想到一个字:漆!对,就把这“鸡肋”“弃”到漆园里去吧——让庄子做王宫的漆园吏,官儿不大,任务重大,让他去那儿,看他还如何“无为而治”,也不算自己埋没人才,弃贤不用……

太宰荡没读过《西游记》,可他这一招,与玉皇大帝安顿无法无天的孙悟空如出一辙。

当年太白金星哄得孙悟空上了天宫,玉皇大帝传旨封孙悟空为“弼马温”,管理千匹天马,每日刷洗马匹,铡草,饮水,煮料,夜间殷勤看管。

孙悟空当了半月有余,一日与下属饮酒,从下属口中方知这弼马温只是不入流的末等芝麻官,如果马养得肥,只落得上峰道声“好”字。如果喂瘦了,还要挨斥责,再有伤损,还要罚款问罪。那孙悟空这才明白玉皇大帝是让他做“下贱之役”,分明是拿他当猴耍,活活羞杀了孙悟空,这才闹出后面大闹天宫的事……

孙悟空是决不当弼马温,耳中取出宝贝,晃一晃,碗口粗细,一路打出了御马监、南天门,回花果山去了。

那庄子是不是能接受这同为“下贱之役”的漆园吏呢?这点太宰荡没有考虑。在他看来,对庄子这种才高志大的人,用一官半职拴住他,是最好的办法,就像用根绳儿拴住猴子,省得他调皮捣蛋,惹出麻烦。如此想过,太宰荡便让干部部门给庄子下任命书,正式任用庄子为漆园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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