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纽尔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玻璃杯。问之前他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了,现在他的预料被证实了。
“非常对不住,曼诺利。我的确是不再扎牛了。”舒里托看着自己的大手。
“没什么。”
“我年纪太大了,”舒里托说。
“我只是问问而已,”曼纽尔说。
“明天晚上上场吧?”
“是的。我觉得如果我能有一个棒的长矛手,就准能取胜。”
“你拿多少钱?”
“三百比塞塔。”
“我扎牛还比这个数多呢。”
“我明白,我根本没有资格求你帮忙。”曼纽尔说。
“为什么还要干这行?曼诺洛,为什么不剪掉辫子呢?”舒里托间。
“我也不清楚,”曼纽尔说。
“你跟我也差不多,都老了,”舒里托说。
“我不清楚。”曼纽尔说。“我不干不行埃只要我能安排妥当,能够和对方力量相当就行。我只要求这一点。铁手,我不挺着做这一行不行埃”“不对,你没有必要一定这么干。”
“不行,我只能这么干。我曾经试过做别的,可是不行。”
“我明白你的感受。不过你这样是错的。你应该离开这一行,不要继续下去了。”
“我做不到。再说,最近我挺好的。”
舒里托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你住过院。”
“可在受伤前我干得很棒埃”
舒里托没说话。他侧转茶托,将里面的科涅克白兰地酒倒进玻璃酒杯当中。
、报纸上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绝技。”曼纽尔说。
舒里托看着他。
“我想,只要我再次做,就能做得很出色,”受纽尔说。
“你年纪太大了,”长矛手说。
“不。你比我大十来岁呢。”
“我和你的情况不同,”舒里托说。
“我还不算太老,”曼纽尔说。
两人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曼纽尔看着长矛手的脸。他开口说道:“受伤前,我做得挺棒。”
“铁手,你该来看我斗牛,”曼纽尔说话的语气中略带责备的意味。
“我不愿看。看你斗牛,我的神经会很紧张。”舒里托说。
“最近你没看过我斗牛。”
“我看得已经太多了。”
舒里托看着曼纽尔,但是回避了他的目光。
“曼诺洛,你该脱离这一行了。”
“我做不到,”曼纽尔说。“我会做得很好的,错不了。”
“听我说,我去给你扎牛。如果明晚你做得不好,就得离开这一行。
明白吗?能做到这一点吗?”
“没问题。”
舒里托心里踏实了,身体向后靠了靠。
“你必须得退出,”他说。“不要再瞎折腾了。这根辫子你必须剪掉。”
“可我并不是必须退出埃你瞧我的吧,我身体壮着呢。”
舒里托站起身来。这样的争执使他感到了疲惫。
“你必须退出。我要亲手剪掉你这辫子。”他说。
“你是剪不了的,”曼纽尔说。“你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舒里托叫来了侍者。
“走,去旅馆。”舒里托说。
曼纽尔取出座位底下的手提箱。他非常高兴。他料到舒里托会为自己扎牛的。在活着的长矛手中,他是最棒的。现在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走,咱俩去旅馆吃些东西,”舒里托说。
曼纽尔正站在马场上,等着查理·卓别林那一班人退常他的旁边站着舒里托。他俩站在阴暗的地方。那扇开向斗牛场的高门严严实实地关闭着。从上面传来一阵喊叫声,不一会儿他又听到一片大笑声。然后又归于寂静了。马场的马厩有一股味道,在黑暗中闻起来满不错的。曼纽尔喜欢这种气味。斗牛场里又响起了一阵大吼大叫声,随后则是接连不断的叫好声。
“见过那些家伙没有?”舒里托问他。黑暗中舒里托高大的身影隐约可见。
“没有,”曼纽尔回答。
“他们真够可笑的,”舒里托说,站在暗处的他一个人微笑着。
那扇通往斗牛场的紧闭的大门开开了。曼纽尔看见强烈的弧光灯照射着斗牛场,而斗牛场四周高高升起的观众席却是漆黑一片。两个男子一边跑一边鞠躬,他俩的衣着打扮和流浪汉差不多。追在他们后面的是个身穿旅馆侍者制服的人,他弯腰拣起被丢在沙地上的手杖和帽子,将它们抛回黑暗里。
马场的电灯亮了。
“我骑马,你去召集大伙儿过来,”舒里托说。
他们身后响起骡子身上叮挡作响的铃声。几头骡子到了马场上。死牛被绑在骡子身上,然后被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