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别人作替身，我不想干，”曼纽尔说。
“同不同意，由你，”雷塔纳说。他身体前倾，低下头看文件。他已经提不起兴趣了。刚才曼纽尔的求情打动了他，因为以往的时光一时间涌上心头。不过现在那种感觉已经不见了。他的确希望由曼纽尔替下拉里塔，这是因为雇他比较便宜。当然，他也能不花什么钱雇别的人。但是，他还是愿意帮他一把。所以，他向曼纽尔提供了这个机会。现在则由他自己选择了。
“你给我多少钱？”曼纽尔问。他真的不想接受，可是，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二百五十比塞塔，”雷塔纳回答。他本来是想出五百的，可是开口时却说成了二百五十。
“比里亚尔塔拿七千呢，”曼纽尔说。
“但你不是比里亚尔塔，”雷塔纳说。
“我明白，”曼纽尔说。
“曼诺洛，他能卖座，”雷塔纳作了解释。
“我当然知道。雷塔纳，给我三百吧。”曼纽尔站起身来说。
“那好，”雷塔纳接受了。他伸手去抽屉里拿了张纸。
“能不能先给我五十？”曼纽尔问。
“没问题。”他从皮夹内取出一张面值五十比塞塔的钞票，平放在办公桌上。
曼纽尔将钱塞进衣袋里。
“那怎么安排斗牛助手？”他问。
“有些小伙子一直在晚上替我做事，他们还都不错呢。”
“长矛手怎么样？”曼纽尔问。
“人手比较少，”雷塔纳承认。
“我需要一个不错的长矛手。”
“那你自己去把他找来吧，”雷塔纳说。
“可怎么也不能从这里边掏钱啊，我是不会从六十个杜洛里分出一部分给斗牛助手的。”曼纽尔说。
雷塔纳一声不吭，坐在大办公桌那边看着曼纽尔。
“你也明白，我确实需要个棒的长矛手。”
雷塔纳仍然一声不吭，在远处看着曼纽尔。
“这可不行，”曼纽尔说。
雷塔纳依旧定定地望着他。他坐着靠在椅背上，远远地盯着曼纽尔。
“正式的长矛手可多得很，”他说。
“我了解你的那些正式长矛手，”曼纽尔说。
雷塔纳没有一丝笑意。曼纽尔明白这件事不能再谈下去了。
“我只是希望双方力量差不多，”曼纽尔替自己解释。“既然我要上场，就要扎中牛。我只是希望有个不错的长矛手。”
他所说的话，对方根本就不再听了。
“如果你要求其他的东西，那只能你自己去解决。那些正式的斗牛助手就在外面。你想找多少个长矛手都可以。滑稽斗牛在十点半结束。”
“那好吧，”曼纽尔说。“如果你觉得这样不错的话。”
“那就这样吧，”雷塔纳说、
“明晚见，”曼纽尔说。
曼纽尔拎起提箱走了出去。
“关上门，”雷塔纳喊了一句。
曼纽尔扭头看了看。雷塔纳坐在那儿，正俯身看着文件。“卡嗒”一声，曼纽尔关上了门。
他下了楼，走出门，来到明亮、酷热的街道上。街上热得厉害，照射在白色建筑物上的光线猛地射进他的双眼。顺着有阴凉的一侧他走下坡度挺大的街坡，朝“太阳门”走去。走在阴凉地，感觉如同流水一般的清新和爽快。横穿街道的时候，他感到一股热气袭面而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身旁走过。曼纽尔没见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来到“太阳门”前面，他转身进了一家咖啡店。
店里安安静静的。倚墙的桌子旁边坐着不多的几个人。有四个人在围着桌子打扑克。大多数人都坐着抽烟，后背靠在墙壁上。空着的咖啡杯和玻璃酒杯，就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曼纽尔从这个长形房间里穿过去，进到后面一个小房间内。位于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面，有个人在坐着睡觉。曼纽尔坐在一张子旁边。
一个侍者进到小间里，站在他旁边。
“舒里托，你见过没有？”曼纽尔问侍者。
“中饭之前他来过这儿。五点之后，他才会再来。”侍者说。
“我要点儿咖啡和牛奶，还有一杯普通的酒，”曼纽尔说。
侍者手端托盘回到小房间。托盘上放着一个大玻璃咖啡杯和一个玻璃酒杯。他左手中拎着一瓶白兰地。他只消转动一下胳膊，便将这些东西都搁在了桌面上。一个孩子跟在他的身后，并把咖啡和牛奶从两个闪闪发亮的长把壶里倒进玻璃杯内。
曼纽尔摘下了帽子。侍者发现了他那个朝前别在头上的小辫。他将白兰地酒倒在咖啡旁的那只小玻璃杯中，同时朝倒咖啡的小孩眨眨眼睛。孩子看着曼纽尔憔悴苍白的脸，充满了好奇。
“您是这儿的斗牛士？”侍者在盖酒瓶的时候问。
“不错，明天斗牛，”曼纽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