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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十次婚的百岁老人(2)

2013-07-26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曾祖父早先挑瓷货卖的时候,跟赵窑主熟,来到彭城后,才知道赵窑主已不是窑主了,赵家窑与另外四家私营窑已被合并为五合联营瓷厂,隶属区瓷业局管理。不过,赵窑主还是介绍他和陆大驴、黄小三到五合瓷厂上了班。

五合瓷厂厂长姓郭,是窑工出身,每天一进窑场,他就检查昨天干下的活好不好。先从泥浆池开始,用两根手指捻捻泥的细度,再到练泥处看泥有没有出过汗,然后翻看碗坯,看是否规整,最后再看画工画的是否草率。如果检查没有出问题,他就坐到窑场的一只垅盔上,跟工人们一块侃,他肚子里装满了窑场各式各样的有关女人的操蛋故事,侃得大伙大笑几阵后,他拍拍屁股上的土就走了。

曾祖父和窑场的伙计们都喜欢他,所以干活尽心尽力。因为一旦出问题,郭厂长能耷拉着脸好几天不跟人说话。窑场的活本来很重,工作又单调,要是不说操蛋话,光那沉闷的气氛,就让工人受不了。

但是有一天,郭厂长被撤了,来了一位胡厂长,人一进窑场,就背着手,不看工人干活怎么样,只听谁说什么话,要是说的是干活的话,他不管,要是说的是操蛋话,他立马把工人叫出来,狠狠地训斥一顿。

只要胡厂长一进窑场,窑场的气氛像凝住了似的,谁也不说一句话。不说话,胡厂长也不行,就问工人们为什么不说话了。那时,曾祖父就跟胡厂长搭腔,他跟他说啥瓷土好碾,啥天气好干坯,啥窑火好烧瓷,说不上几句话,胡厂长就背着手走了,他一走,工人们立马大笑,然后就讲操蛋话。

曾祖父不会讲操蛋话,但曾祖父十分喜欢听操蛋话,这样,曾祖父就主动担当了讲“正经话”的任务,讲得越正经,胡厂长走得越快,工人们心里越高兴。

窑场,依旧充满了笑声。笑声中,还包含着战胜厂长的喜悦。

五合瓷厂转为区属瓷厂后,来了一位金厂长,人们叫他金丝猫,因为他像猫一样,常常在暗中监视工人,谁要一停下手中的活,他忽然从某个角落冒出来,把工人狠狠地克一顿。曾祖父干活比较火暴,往往干一阵,歇一阵,金厂长就常常克他。曾祖父后来只得慢悠悠地干活。

好在金厂长不管工人说笑,工人们一边慢腾腾地干活,一边毫无顾忌地讲操蛋话,日子过得也蛮有兴致。

五合瓷厂后来又转为国营瓷厂,来了一位弓厂长,他既监视工人干活,又不许工人说笑,每天一进工厂,就像进了监狱。那时,曾祖父和陆大驴、黄小三开始思念黄陆庄。黄陆庄的天是蓝的,这里的天弥漫着窑烟,是黑的;黄陆庄的庄稼地是绿的,这里的窑场是潮湿的条洞屋。

归心一生,他们三个每天下班时,都要往口袋里揣上几件瓷带回去。后来,他们发现,不仅是他们,工厂里所有的工人都往回偷瓷。工人们趁厂长不在时,彼此互相交流偷瓷的经验,偷盘子,要扣在肚皮上,偷壶,要揣在怀中,双手抄在袖子里。

偷瓷,成为沉闷的工厂生活中唯一的乐事。

偷回来的瓷多了,曾祖父就让曾祖母把瓷带回到黄陆庄一带的庙会上卖。那时,陆大驴老婆和黄小三老婆也跟着曾祖母,往返黄陆庄与彭城之间,一块卖瓷。后来,他们还从工人手中低价买下偷来的瓷,让女人们倒卖。

曾祖父个子高,身上偷装几件瓷不显眼,陆大驴个子矮,见曾祖父装几件,他也要装几件,有时还要比曾祖父多装几件。为此,曾祖父常常劝陆大驴少装点,但陆大驴不服气,他对曾祖父说,早先,他们是一块捡柴的小伙伴,都光着屁股,如今,曾祖父已有了三个孩子,而他一个也没有,没有孩子,那是老天安排的,而偷瓷,是人为的,他一定要在这上面得到补偿。

曾祖父不愿伤他的心,常常迁就他。

但曾祖父不知道,陆大驴偷大了,他钻进仓库里,偷起了给北京定做的贵宾瓷。

陆大驴出事的那天,和曾祖父一道并肩走到厂门口,被弓厂长叫住了,然后从他身上搜出了八件瓷,当天夜里,又从他住的条洞屋里,搜出了八捧子车瓷,其中,有九十八件国宾瓷,瓷器上画着天安门和领袖语录。

陆大驴被公安局逮捕了。曾祖父去看守所看他的时候,发现与他关在一起的,全是定为“反坏分子”的“肃反”对象。曾祖预感到事情的不妙,回来后,也没敢告诉他老婆。

三个月后,陆大驴与二十六名“反坏分子”被枪毙在彭城南门外的渣山上。

那颗子弹打在陆大驴的胸口上,也打在了曾祖父的心上。

处理完陆大驴的后事,一连三天,曾祖父老觉得大驴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而行。曾祖父走到哪里,陆大驴跟到哪里。曾祖父在厂里干着活,陆大驴就站在他跟前,看着他干活;他回到家吃饭,陆大驴就在饭桌前,看着他吃饭;晚上,他躺到条洞屋的土炕上睡觉,陆大驴就在洞屋外来回走动,鞋底上钉着的轮胎掌子擦着地面的声音、踩碎瓷片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曾祖父知道陆大驴有话跟他说,半夜,他推开洞屋门,想问问陆大驴想说什么,但门外除了破碎的渣山和高空的月亮,什么也没有。等他关住门,往炕上一躺,陆大驴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曾祖父三天三夜没有睡好觉。

第四天半夜的时候,曾祖父在炕上躺着,半眠半醒,一边听着陆大驴熟悉的脚步声,一边朦朦胧胧地在瞌睡的黑幕中游走,忽然,从瞌睡的黑幕中冒出陆大驴惯常给他说的一句话,那句话像重锤一样,敲在曾祖父的后脑勺上。

曾祖父嗡地惊醒了,他恍然明白了陆大驴一直跟着他的用意。

曾祖父马上脱光了衣服,推开洞屋门。外面,月亮当空,洁白的月光,把破碎的渣山、废弃的窑场铺上层银白,杂乱变得纯净了,残破变得神圣了,连烧瓷的垅盔,也忽然变得没有烟火气了,成为久远的梦境该有的圣物。曾祖父向东走,在三四十丈的地方,是另一个条洞屋,陆大驴老婆在这里住着,洞屋门没有插,斜开着一条缝。曾祖轻轻推开门,门吱扭一声,一道月光照进屋里。炕上的女人全身赤裸,抬头看着他。

“大驴,是你回来了吗?”

“嗯。”

“我等你三天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

“没有儿子,你不会那么轻易走的。”

“……”

“来吧,我一定要为咱们生个儿子。”

曾祖父走过去,按照人类传下来的神圣的交配方式,为陆大驴的老婆种下了儿子。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洞屋,躺到炕上,静下心来,仔细一听,大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消失了。

于是,一阵瞌睡袭来,曾祖父呼呼睡去。

我是曾祖父的第四代重孙。奇怪的是,我的父亲,我的祖父,在我的心里倒没有留下什么故事,而曾祖父的故事,常常在我的心里萦绕。

曾祖父坐在罗圈椅子里,指着院子的天空说:“天有多大,咱们住的房子就有多大。”曾祖父又指着地上爬动的蚂蚁说,“地有多小,哪怕如蚂蚁的窝这么小,咱们的房子就能有多小。”

那年,曾祖父特想回黄陆庄居住,可回家住了几天,正赶上“大跃进”,全村男女老少昼夜不停地在地里干活,大炼钢铁,而在大街上吆喝着、驱赶着人们上地的,正是陆勾子。曾祖便打消了回老家的主意。

陶瓷厂每天上八个小时的班,回到条洞屋,与老婆孩子说说笑笑,把窝头做成空心馒头,把青菜拌成酷喱,蘸上大蒜汁,吃得满嘴辣乎乎的,与老伙计黄小三下几盘棋,哼几段河南坠子,日子赛过神仙。

但曾祖父毕竟是地上的神仙。陶瓷厂为职工盖了三排青砖瓦房,头一批分房子,分给了厂里的老匠人,曾祖父和黄小三虽然心里有火,但到底没有老匠人资格老,第二批分房子,论资格,该分给他们,但却分给了厂里的干部。那天晚上,曾祖父和黄小三趁干部们还没有搬入新房,就偷偷地撬开房门,把家具搬了进去,各自占了一间房。

第二天一上班,弓厂长把他俩叫到办公室,限他俩三天之内腾出房子,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头一天,两人都没搬,第二天,两人还没搬,第三天弓厂长把他俩叫去了,限他们在天黑之前搬。两人从弓厂长的屋里出来,曾祖父对黄小三说:

“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是搬吧。”

黄小三说:“不搬,我这个胳膊就是要和大腿拧一拧。”

曾祖父说服不了黄小三,就自己把家具搬了出来。之后,他找弓厂长批了一个条子,从厂里弄了几排子车石灰和沙子,开始收拾他的条洞屋。

曾祖父用白灰浆把条洞屋全部抹了一遍,地面铺上耐火砖,又从厂里弄来木板,做了两个隔扇,把屋子分成了三间屋。条洞屋上面一排有七八个小天窗,曾祖父为天窗安上了玻璃。洞屋收拾好后,曾祖母和孩子们特高兴。

“现在叫咱们搬,咱们也不搬。”

的确,条洞屋墙厚,具有保温隔热的作用,冬暖夏凉,还有隔音的效果,外面无论刮风下雨、响雷闪电,屋里没有一点感觉。走进屋里,仿佛一下子走进了温馨的梦境,外界的嘈杂、烦恼、琐碎被拱顶屋柔软的弧线推到了遥远的地方。

而黄小三不仅没有搬,还住进了瓦房里。月底,黄小三的工资被停发了,黄小三仍旧不搬,但黄小三的脸色明显苍老了。曾祖父曾去劝他,还把他领回家,让他看看自己收拾的屋子。

黄小三说:“再收拾得好,也是一个条洞屋,成不了瓦房。”

“条洞屋怎么了?”曾祖父说,“条洞屋照样住人!”

黄小三说:“我宁死不回这样的屋子,这屋子的圆顶,老让我想起墓丘子,我不能做个活死人。”

曾祖父不再劝他了。

第二个月,黄小三的工资又被停发了。黄小三去找弓厂长,弓厂长说,你啥时候腾出房子,啥时候给你发工资。

黄小三去找曾祖父借钱买粮食。曾祖父见他头发忽然变白了,脸上平添了几道皱纹,眼里充满了血丝,便再次劝他搬回来住,并答应帮他收拾屋子。但黄小三摇摇头:“已经僵到这个份儿上,我不能做缩头乌龟。”

第三月,黄小三又被停发了工资。那天早上,他去厂里上班,走到离厂门口只有三步远的地方,一头栽倒地上,再没有起来。

曾祖父把黄小三护送到老家黄陆庄,在他的祖坟上,为老伙计用砖砌了一个拱顶墓丘,让黄小三回到了他的条洞屋。

从黄陆庄回来,曾祖父又把家收拾了一番。在外面的小客厅,屋顶上画上了蓝天白云,永远呈示着晴朗的白天;在最里面,他与曾祖母的卧室,屋顶上画上了星星、月亮,还有天河,曾祖母在天河的两边,又画上了牛郎、织女二星。两人躺在炕上,仰望着牛郎和织女,常常彼此开玩笑说:“我们天天鹊桥相会。”

弓厂长后来还是被曾祖父和他的工人伙计们征服了。弓厂长不喜言笑,每次到车间,总是耷拉着脸,工人们就给他笑,嘻嘻哈哈地笑,但弓厂长还僵着脸,笑的次数多了,弓厂长就问工人们笑什么。曾祖父说:“扯着脸,是过一天,笑着脸也是过一天,笑着脸跟扯着脸过一天不一样,要不,你笑着脸试一试?”

弓厂长勉强笑了一笑。

弓厂长一笑,老匠人就给弓厂长讲窑场流传了几辈子的关于女人的经典故事,那故事具有拨动任何男人神经的力量,弓厂长一听,笑得直不起腰。

从那天开始,弓厂长没事的时候,就到车间,听工人们讲笑话。后来,他也给工人们讲笑话,讲的是部队的笑话,充满了火药味的笑话。笑话跟笑话一交流,弓厂长就取消了工人干活不许说话的禁令,把挂在车间里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标语牌摘了下来。后来,弓厂长还学会了说彭城话,过“五一”与工人会餐时,做的是彭城的地方名吃“三下锅”。

曾祖父跟弓厂长也混熟了。每年厂里举办拔河比赛,弓厂长总要叫曾祖父参加。那年夏天,一阵暴风雨把厂里的电线杆子刮倒了,曾祖父与几个工人竖电线杆子,干到天黑,曾祖父爬上线杆,固定电线时,不经意间,往亮着灯光的三楼厂办楼里张望,一下子把他惊呆了,他看见,弓厂长正和一个女人在办公室的长椅上做事。曾祖父顿时忘了自己在电线杆子上,脚扣一松,顺着线杆滑了下来。伙计们围过来问他有没有事,他朝伙计们喊:“今天散伙,回去跟老婆睡觉去。”

曾祖父回到家,跟曾祖母好好睡了一觉。

后来,曾祖父多方打听,才知道跟弓厂长睡觉的那个女人叫曹秀花,是厂宣传科的干事,长得的确标致,尤其那身腰,软得像柳条,一步三摆动,像风儿一样,吹得曾祖父心里又痒又馋。曾祖父是在锅炉房打水时认识她的,看了她以后,曾祖父就盼着快点下班,下了班,又盼望天快黑,天黑以后,曾祖父又盼着孩子们早早入睡,等孩子们睡了觉,曾祖父总算钻进了曾祖母的被窝里。

曹秀花不下车间,她在二楼弓厂长的对面办公。曾祖父在车间里干活,很难看到她。看不到她,倒也无所谓,而车间里的伙计们,偏偏不停地讲有关女人的笑话,一讲女人的笑话,曾祖父就想曹秀花,一想曹秀花,心里就痒痒得不行,但痒痒只能干痒痒,还是看不到曹秀花。

曾祖父揉着泥团,就把泥团当做曹秀花的乳房,使劲地揉;曾祖父旋着碗坯,就把碗坯的弧线当做曹秀花的身腰,欣赏了再欣赏;曾祖父还把车间里泥土的香味、地火的气息,当做曹秀花的气息,闻了又闻。

但曹秀花仍在他的梦境之外。

曾祖父常去锅炉房打水,企图再碰见她,但老也碰不见。直到有一天,厂里举办一年一度的拔河比赛,在男女混合比赛时,看见了曹秀花,明媚的脸和光亮的眼睛放着光芒,一双娇嫩的小手抚摸在绳索上,在绳索绷紧的那一刻,曾祖通过绳索,抚摸到了曹秀花水一样柔软的腰身,感到自己力拔大山的气势被软软的水淹没了。他瞧见她斜着身子,把上衣的扣子绷开了,露出了红红的、鼓囊囊的红秋衣,他看清了曹秀花的红布腰带,腰带所束的那个柔软的腰,悄悄地、却又迅速地把他的刚强和倔强消解了。一瞬间,他手中的绳索被曹秀花轻轻地拽过去了,在曹秀花倒下的那一刻,他透过她翻卷起来的红秋衣,瞥见了她洁白细腻的肌肤。

曾祖父拔河比赛从来没有输过,这回他输了,但输得痛快。回到家,他一气吃了八个玉米面窝头,半块白萝卜咸菜,三碗小米汤,夜里,与曾祖母温存了好长时间。曾祖母问他从哪来的这么大的劲。

“拔河!”曾祖父说。

这次温存之后,他有一个多月没有与曾祖母温存,有一天,曾祖母问他厂里什么时候再拔河,曾祖父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一拔河,回家就有劲了。”

曾祖父却一声不吭。

曾祖父不愿意吭声,因为曾祖父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曹秀花了,没有曹秀花的日子,是索然无味的日子,而索然无味的日子,曾祖父提不起与曾祖母温存的兴致。

他曾到厂办楼上看过曹秀花,但那里没有她;他曾在下班的路上等着她,也没有等到。有一天,市委向厂里派驻了工作组,工作组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在大会上,弓厂长和曹秀花被双双押到了会场上,两人脖子上各挂着一只破鞋。曾祖父想再看看曹秀花明媚的脸,但她低着头,一头长发掩盖了她的面部;曾祖父想再看看她的腰身,但她穿着一身肥大的厂服,看不到她柳枝一样的细腰。她被押下去了,然后,她又被押出了厂门。

与曹秀花一同消失的,还有弓厂长,据说,他被撤职后,受到处分,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再后来,他就精神失常了。

在曹秀花的背影走出厂门的那一刻,曾祖父内心的欲望和对女人的渴求,也随之走出了厂门。

在车间,无论他的伙计们讲出什么令人开怀的、充满女人色彩的笑话,都提不起曾祖父的兴致,别人笑,他不笑,不仅不笑,他还觉得别人的笑非常可笑、非常可悲。

回到家,他对曾祖母没有半点热情。但曾祖母依旧像过去一样,先给他打洗脸水,递毛巾,等他坐到饭桌前,给他端来饭碗,睡觉前又给他端来洗脚水,等他洗完脚,又给他铺好了被窝,等他钻入被窝,曾祖母想跟他温存,他却没有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曾母问。

曾祖父说:“我一点不想。”

一个月不想,曾祖母还不慌,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不想,曾祖母有点慌了,常常半夜里钻进曾祖父的被窝里,用身体触摸曾祖父,但曾祖父还是没有反应,触摸得狠了,曾祖父就推开了曾祖母。

家里的气氛,也随着曾祖父的冷淡变得沉闷了。孩子们回来,也不敢说笑了,往日的欢乐,成为一种回忆。有一天晚上,两人坐下来,说起他们结婚以来的日子,谈起了曾祖母从日本炮楼回到娘家不归,谈起了曾祖父推着独轮车,把曾祖母娶回来。曾祖父叹了一口气。

“也许咱们的婚姻真有前定。”

曾祖母也叹了口气:“是啊,今年刚好是又一个十年。”

他俩的谈话,被隔壁的三个孩子听得清清楚楚。大儿子走过来,对曾祖父说:“十年前,是我要喝你和娘的喜酒,你把娘娶了回来。今天,我还想喝你和娘的喜酒。”

曾祖父一下子跳起来,还想把儿子抱起来,举到头顶,但他抱不动儿子了,他挠挠头:“我忘了,我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那天晚上,大儿子在家张罗,二儿子跑出去买鞭炮、蜡烛和蒙头红,三儿子去买酒和猪脸肉,一切准备停当,儿子们点燃蜡烛,在一阵鞭炮声中,大儿子以主婚人的身份,让他们二人先拜天地,接着夫妻互拜,然后,曾祖父牵着曾祖母的手,双双步入了洞房。

曾祖父轻轻掀开了曾祖母的蒙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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