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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5)

2011-03-07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三千?那个老父亲胆战心惊地问。

但满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三……万?那个老父亲这一下连声音都变了。

这一下满叔却点了点头。

王顺民睁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地望着满叔,那些教科书上写着的那些光明的磊落的伟大的正确的格言这一下跑到哪里去了?原本,他连这餐饭也不打算请,他相信凭他自己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考进公安局是老父亲硬拉着他来见罗局长的,现在别说三万就是三百块钱,等下和酒店结清了账他们也没有了。于是,他拉起老父亲的手说,爷老子,我们走。但老父亲的脚却像钉了钉子一样立在那里不能动弹半分,他颤着声音问,罗局长,如果有了这三万我儿子一定能进公安局吗?

那当然。满叔轻描淡写地应道,我罗庆丰在海棠没有说话不算话的。

然后,满叔看到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了包厢。等满叔喝完杯中的酒出来,他只看到长长的凤水街毫不经意地把他们湮没了。

第五天,那个老父亲把钱送了过来,而杨桂荣却接到了她远房亲戚的一个电话,亲戚在电话中告诉杨桂荣说,那个老父亲把家里所有的牲畜粮食都卖了,还卖了家里那间赖以生存的木板房,又在亲戚朋友那里借了一笔债,总算把那三万块钱凑齐了。杨桂荣把这一切告诉满叔时,满叔正在数黑匣子里他的那些”孝子金库”里存放的钱,他的面容平静而安然,好像在听一个久远的故事一般。

那天晚上我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我突然想写一封信给我的满叔,但我不知道写些什么,于是我在海棠的那个池塘里捞起了那根一直颤动着的水草,我把草装进信封然后来到风水街10号,我按响门铃很久后才听到有人缓缓地走出来开门,满叔站在我的面前,他的一只手捧着那个黑匣子,一只手越过漆黑伸到我的面前,然后说,请你告诉我这封信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我假意看了一下信封说,对不起,满叔,这信封上没有地址。满叔的目光一直呆滞地目视着一个方向,我突然发现满叔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那一刻我懊丧极了,但我仍然帮他打开了信封,让他触摸到那根在信封里已经完全僵死了的水草。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满叔的眼睛在那一刹那渐渐地睁开了,他的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一万。两万。三万。五万。十万。一百万。那声音令我的后背有一种惊悚般的慌恐,我急忙贴着风水街的墙根落荒而逃。

5 那个老汉拦住了二爷爷的去路,二爷爷问他为什么拦住自己,老汉用那双混浊的眼睛看了他好久之后才慢慢地让开了路,于是,二爷爷很轻松地从老汉的身前走了过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汉拦不住自己,任何人也拦不住自己。

那条逼窄的小巷仍是那么幽长,那个拐角处的池塘里已经不见了那根老是颤抖不停的水草,但他知道那个老汉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自己,他没有管那双目光中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他只管大步地往前走,直到走进那座有槐的小院。

现在我有必要交代一下事情的背景了。这时是1934年的秋天,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时全线失败,正准备整体大转移,而白狗子也正在整体大追歼。所以,海棠这座小城便显得非常安静,可以让二爷爷这种臭气熏天的人自由出入。二爷爷哪里知道这些东西,虽然,左大改给他安了个沈山头情报站的站长,后来连他自己也感到好笑,那个所谓的站长根本就是无职无权只有做事的命,何况左大改他们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他,如果有事就是让他拼了命地去做那些非常危险的情报工作。所以,现在二爷爷走在这条逼窄的小巷里时,他的心情远没有那些闹红官员们那么忧心忡忡,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他在想,既然左大改他们不见了,他还可以看到槐和她的男人,最好槐的男人也走了,那这座海棠城里就是他和槐的天下了,他一定要和槐做一对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让他的爷老子二祖公活活气死。

槐已在院子里静候,二爷爷看槐的目光仍然清澈透明,那棵石榴树的果子在浓重的秋风中瑟瑟地战栗着,槐在石榴树下的情景让二爷爷再一次想起他第一次进这个院子的感觉。这时,槐让他坐到她的身边,槐说,她是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地寻找生命意义的女人,她从那座名叫上海的大都市来到这座小城,她是为了寻找一种理想与希望,虽然现在的处境离她的理想与希望还有很远,但她已经无怨无悔,而且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男人,他们爱她疼她,让她在这座边远的小城活得有滋有味,她现在怀了身孕,而且已经足月了,她已经不能离开了,她想她就呆在这座小院里把孩子生下来。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二爷爷一直静静地听着,他让槐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说,让我陪着你,在这座小院里把孩子生下来。槐的目光突地亮了一下,却在顷刻间熄灭了。

我在高考前的那一天,曾经走进过这座现在还保留着的小院里,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祭吊什么,我只是想在那个即将决定人生命运的时刻到这座小院里来看看,也来体会一下当年我二爷爷和槐在面临人生命运的选择时的那种心境。那株石榴树早已枯萎,只剩下半截枯木,但我的手触摸它时仍是那样颤抖不已,我知道时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把很多原本美好的东西生生割断了,但我此刻的心境一定和我二爷爷与槐当年的心境是一样的。三天之后我将离开这座名叫海棠的城市,而二爷爷与槐却是在当下面临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选择,我不知道在这株石榴树下,他们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来撕裂自己的肉体与灵魂的。

我只有肃然而立。

这时,槐抚着自己的肚子突然高兴地对二爷爷说,知道吗?他又在里面动了,好像马上就要蹦出来一般,来,你来摸摸。说着就拉起二爷爷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二爷爷立即感到槐的肚子里那个生命的茁壮与蓬勃。但槐却叹了口气说,他不该生在这个衰败的乱世。二爷爷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把槐紧紧地搂在怀里。

院子的门就在那一霎时被推开了,令二爷爷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左大改和槐的男人。左大改与槐的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后说,我们走吧。

我要生了,我走不了啦。槐淡淡地说。

但你们必须走,我们不能把你们留在这里。这是命令!左大改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不走了,我在这里陪她把孩子生下来。二爷爷也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们就必须死。槐的男人这时开了口。

石榴树上的那几个果子就在这一瞬间从树上落了下来,二爷爷伸出手捡起那些熟透的果子一个一个递到槐的怀里,然后说,槐不走我就不走,哪怕死。

其实你可以走的。左大改蹲在了二爷爷的身边,我平时给说了那么多的革命道理,你怎么全忘记了?你们都是搞情报工作的,知道我们党和红军太多的秘密了,我们怎么能让你们留在海棠?如果让白狗子抓住你们,那是不可想象的。左大改说得喉咙有些哽咽了。

但槐摇了摇头。二爷爷也摇了摇头。

那就让他们死吧。槐的男人说。也许这时候,他才真正发现,那个和他同床共枕的槐爱的并不是他这个情报处长,而是这个山旮旯里的罗林立。一丝恨意和妒意从一个男人的胸中油然而生。

这是你的孩子。槐仍然淡淡地说。

槐的男人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走到那株石榴树下用力摇晃着树干,但那上面已没有果实,只有几片榴叶从寒空中落下来。然后他走过去对左大改说,为了我们的理想,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槐从那把白色的椅子上倏地站起又倏地坐下了。然后她淡淡地说,来吧。

二爷爷的心那一刻有如水晶一般明透,他知道槐的那句来吧对他充满了多少无穷的魅力,她让他感到洁白与纯净。左大改在他的身边呼唤着他,他知道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理想与希望,但他却喜欢眼前的这个小院喜欢小院里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而他自己,仅仅只是从寒空中飘落的那片榴叶,他感觉到了秋风与诗歌的巨大寒冷,它能准确地表达那些装在信封中的情大是靠什么生养着的,他更能感觉到那些至高无上的理想与希望中的巨大陷阱,从此开始,他不再害怕。害怕在他的眼里已经毫无意义。好了,那就来吧,一如那个夜晚他与槐的缠绵,美好而灿烂。

左大改从腰间取下了一枚手榴弹,并且拉开了引线盖,但二爷爷却突然伸出了手。左大改急切地问,你愿意跟我们走?

二爷爷摇了摇头,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包东西,然后对左大改说,别用手榴弹好吗?这样我们就会尸骨无存,我想让我让槐让槐肚子里的孩子三个人死得体面一些。

槐这时终于笑了一下,她毫无顾忌地倚在二爷爷的怀里问,那是什么东西?

一包砒霜。二爷爷也笑了,我爷老子送给我的,爷老子知道我喜欢在外跑就把这东西送给了我,他说,万一哪天被白狗子抓住了就把这包砒霜吞下去。现在,我们一人一半吞下去好吗?

二爷爷说完慢慢打开了那个纸包,这时,风停住了,有一线阳光从黑厚的云层中透了出来照在那些已经打开的砒霜上,槐伸出手捧住了,她轻轻地喃喃而语,来吧!真好!

左大改与槐的男人背过脸去,阳光从他们的后背一晃而过。老汉溜进门来,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什么,左大改与槐的男人都没有听见,槐与二爷爷却听得清清楚楚。

6

满叔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是个最普通的上午,我在远离海棠的沈山头听罗矮子的训示,训示我的目的就是让我读完高中之后就回到沈山头种地。他对我说,我不让你去读大学你偏要去,你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虽然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那是旧社会那些书呆子为自己编造的谎言。读书多有什么好?读了书就识了字识了字知道的世态炎凉就多知道得越多嘴巴也就越多,总有一天说漏了嘴就会惹出祸来,再说读了书就会端公家的饭碗,公家人那么好做?做得好就好做得不好哪天自己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我们老罗家天生都是耕田种地的命,你又何必出去读什么大学呢?这时的罗矮子喝了两杯酒,自从那次丢牛事件证明了他的清白之后,他在沈山头的威望更加高了,所以我说罗初一不是在损罗矮子而是在成全罗矮子。有了威望的罗矮子后来又成了沈山头罗姓家族的主持,掌管着那间已经有些破旧的祠堂,并经常在里面举行一些吃饭喝酒的活动,这些活动大都是以清明扫墓中秋团圆等等名义进行的,所以我在受训的时候显得非常恭敬,因为全村子的人都不敢反对的主我一个小辈岂敢反抗?我只能像一个真正犯了错误的人那样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听他训示。但是说实话罗矮子有很多话说不到要害处,就是说到要害处的一两句话却又是不停地翻来覆去,加上他喝了两杯酒之后更是说得不着边际,我听得心烦心燥的。正在这时,罗方顺走了进来对罗矮子说,你别在这里放狗屁了,庆丰他爷老子死了。罗矮子听了,那些刚喝进肚子里的酒立即醒了一半,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开玩笑呢?罗方顺说,哪个和你开玩笑?刚刚杨桂荣的电话打到村里,她在电话中亲口说的。罗矮子这下相信了,完全忘记了要教训我的计划,拉着罗方顺就往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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