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故事网传奇故事

不想做个坏女人(21)

2014-06-06 来源:故事会 作者:范迁 查看评论

这顿喜酒吃得她窝糟透顶,早知道这种待遇,她决计不肯把房间借出来的。她心心念念为阿大着想,自己睡栈房,吃过堂风,但阿大当她什么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了这个过房娘会折了他身份?要知道当年整幢房子都是她家的,她是米铺的大小姐,而阿大的爷老头子是隔壁南货店里跑腿的。你以为我一定要吃这顿喜酒啊?来吃你喜酒是给了你面子!

她对自己说,辰光一到马上把房子收回来,一天也不延。

就在喜宴之后不久,一日晚上她刚入睡,迷迷糊糊地听到楼上凄厉的猫叫,一激灵就醒转过来。没错,是她失踪了多日的大黄猫,叫得惶急,叫得揪心揪肺。在猫叫声中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重物啪啪捶打的声音。她一骨碌爬起身来,顾不得寒冷,披件夹袄就往楼上跑去,重重地拍后厢房的门,惶急地喊道:阿大开门。莫打我的猫。阿大开门……

明明房里有人,就是不开。而猫叫声越来越凄惶,微弱,终于无声无息。

她冻得簌簌发抖,又是夜深人静,里面不肯开门,她也无奈。只好回到楼下躺下,却眼睁睁地再也睡不着了。大黄猫一定是眷恋故地,无人时溜进后厢房,却被阿大发现。这人和这猫之间是有深仇大恨的,看来大黄猫难逃一劫。她在清晨之际迷迷糊糊睡去,却梦到她和阿叔被人赤条条地堵在屋里,几个没有面目的民兵把他们一顿暴打,打得她尿都出来了。

及起身,换了裤子。又上楼敲门。新娘子出来,说阿大上班去了。她畏畏缩缩地说起昨晚的事。新娘子皱了眉头,态度很生硬地说:昨晚我八点钟就睡下了,什么猫不猫的我不知道。她说那我进来找找看。新娘子一口拒绝:我们还在新婚期间,不方便。

她无奈,讪讪地回到楼下。吃中饭时,外面小孩一迭声地叫起来:娘娘,快出来。娘娘,快出来。她放下饭碗出去一看,在后门口的空地上,几个小孩在摆弄一摊水淋淋的东西。她过去一看,分明是死了的大黄猫,被人扔在河里,又被这些顽童捞了上来。

大黄猫死得很惨,脖子被折断了,怪异地歪在一边。身上大片的毛掉了,露出泡了水发白的皮肉。一只耳朵被锐物割去,眼睛还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那些顽童用绳缚了猫尸,甩来甩去地玩。她赶紧去抢,顽童们越发来劲,像踢足球般地,躲闪腾挪,击鼓传花,逗弄得她疲于奔命,气喘吁吁。一个气血上涌,她从喉咙底逼出一句从未如此刻毒的骂人话:我操你们家十八代祖宗!

突然眼前一黑,她不省人事过去。

醒来已是在栈房的床上,米铺里的一个小青年守了她,说:娘娘,你在后门口昏了过去,米铺里有人正好看见,几个人把你抬了进来。要不要叫人送你去看医生?

她答非所问:大黄猫呢?

小青年不解:什么大黄猫?我不知道。

被他们弄死的。

小青年更糊涂了:弄死什么了?娘娘,你是否神经不正常了?

她刚想解释,突然省悟到没人会在乎一只猫的生死,就像没人会在意一个老太婆的生死,便闭了嘴不做声,等小青年出去,两颗浑浊的眼泪从她脸上淌下。

一个月很快到了,阿大却避不见面,她几次上楼找人,都是阿大的老婆出来推挡,态度很粗鲁,拉长着脸说:告诉你了,他人不在,你不要老是来敲门,吵死了。

她说:妹妹啊,做人要讲点良心,不是我出借房间,你们婚都结不成。阿大讲好了一个月还给我,这样避不见面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账不关我的事,别来跟我烦。

看来,阿大夫妇是存了心做赖皮,能避就避,能拖就拖。她无法,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搬张小凳子,坐在麻袋布后面守人。终于第三天晚上在后天井里截住了阿大,阿大看来喝醉了,大了舌头说:我困死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讲。

看到阿大要上楼,她过去牵了他衣襟:白天哪找得到你?你现在必得给我个准信。

阿大的喉咙粗了起来:不是跟你讲了,明日再说嘛。

她不依不饶:一个月也过了,我要你说定个搬出去的日子。

阿大手猛地一甩:死老太婆,搬,搬,搬你个头!

她不防,天井地上又湿滑,一个不稳,仰面摔倒在地上。右腿一阵钻心疼痛,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阿大只是朝她看看,也没来搀扶的意思,径自上楼去了。

第二天,她的右小腿肿得有碗口粗,下不了床。叫了米铺的小青年拉她去镇上医院,拍了X光,说是小腿胫骨断了。医生给打了石膏,折腾了大半天,再由米铺里派人来把她送回去。

大概是米铺的人去说了,晚上,户籍警上门了,询问她事情的经过,说阿大这样殴打老年人,是可以再送回去改造的。她说我倒也不是要他去坐牢,只要他把房子退给我就算了。户籍警面露难色,说:这是另一码事,房子的事,我们不好管的,你们自己通过居委会协商解决。

结果,阿大被叫到派出所,一口咬定她是在拉扯中自己滑倒的,最后只是被训了一顿,赔了几个医药费。而居委会的婆婆妈妈们拿阿大一点办法也没有,夫妇俩拍桌打凳撒泼耍横,说不搬就是不搬,除非国家给我分配房子。

她陷入了绝境,断腿使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靠左邻右舍送口吃食才没挨饿,也有时人家把她忘了,只好吃两块饼干喝口凉水对付过去。饮食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她腿瘸,不能自己上茅房,只靠一把夜壶解决问题,也不好意思总叫人帮她倒夜壶。加上两个月没洗澡,小小的栈房里臭气扑鼻。唯一的办法是少饮少食,到两个月后她自己能撑了拐杖出门时,体重只有六十几斤,真正的形销骨立,满头凌乱的白发,好像河上刮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上一页首页21/23尾页下一页

上一篇:我的传奇母亲

下一篇:麻五赌吃

相关文章

评论

顶 ↑ 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