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石头和巧灵就一起唱过这个歌谣,玩过这种游戏。玩着,玩着,他们就长大了,现在就玩成真的了。
现在,一男一女,两个人,在石牛山过起了日子。
他们在山洞不远处筑了一个新居,一座用石头垒成的房子。小石匠刘石头干起这个来,当然是得心应手的。何况还有巧灵搭帮手呢。
这项大工程完成后,石头又用了几天的工夫,锻了一盘石磨,一只石臼,这样磨面和舂米就不麻烦了,他可以推磨,她可以舂米,或者他俩一同推磨,轮流舂米,反正都是很好的。看着自己锻制出来的石磨和石臼,石头快活得心里一阵酸楚,作为一个就要出师的小石匠,这些年来他曾给人家锻制了多少东西啊,可只有这两个物件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和巧灵的生活而制造的。
接下来,在向阳的山坡上,他们开垦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荒地,种上了小麦,撒上了菜籽,再后来,他们又种了玉米、大豆、高梁、棉花。种子都是刘石头下山到五十里外的安平集上,用兽皮换回来的,他还用兽皮换回了足够的盐巴、布匹等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在很多的日子里,刘石头都在精心地伺候他们的庄稼和蔬菜。
天旱了,他们就用清澈的山涧溪水浇灌:地涝了,就赶紧去挖沟排什么的。眼看着庄稼和蔬菜一天天长大成熟着,刘石头像一个老农夫那样喜滋滋地哼小曲儿。他的确很快活,他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不干农活的时候,巧灵就坐在开遍山花的坡地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或者绣花,或者拆补缝制衣物,刘石头就坐离巧灵不远的岩石上,吹一阵箫,箫声悠扬而欢快,他能把似乎是以阴郁为基调的箫吹成很欢快的样子,这真有点儿奇怪啊。
有时候,石头扛上那杆猎枪转悠一圈儿,不大一会儿就能掂回来一只野兔,或者山鸡什么的。
雨过天晴时,石头和巧灵一起去林子深处采蘑菇,挖山韭菜。
日子过得好了,就想一直这么过下去,不再想别的事情。眼下,这对甜蜜的人儿就是这样。
但是,有些事情不想几乎是不太可能的。比如,首长郭参谋交代的那件事儿,那件让他刘石头等着给大部队带路的事情。自从巧灵来到石牛山上以后,刘石头就不愿再想这件事。
说实话,现在他已不是在等候他们,更不盼望他们的到来了,甚至他很害怕那些人会有一天忽然到来,石头害怕让他去给那大部队带路,那样也就把他和巧灵的甜蜜日子给带走
原来盼星星盼月亮那样,盼着他们的到来,可现在他们要真的是过来了,对于刘石头来说,就又变得不希望了。
刘石头心里很明白,虽说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来,但这不等于他们就不会再来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来的,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他不跟巧灵提这桩事儿,巧灵也装作没有这回事儿一样,从来也不多问。这桩事情就像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块伤疤似的,谁也不想去揭开它。
但正因为它是伤疤,就是你不想去揭,它也存在,它也疼,它也痒啊。有时候,它实在疼得难受了,痒得难忍了,还是禁不住地触动了它一下。
“石头哥,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来啊?”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他们还来不来昵?”
“他们要是不再来就好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他们要是真的来了,咱们怎么办?”
“那……那我就得去给他们带路,你知道的,巧灵,我答应过人家,男人说话要算数的,我说话得算数啊,你说是吧?”
“那,你要是去给他们带路,我怎么办呢?”
“这,这我可说不好。这可是得好好想一想呀。要不,我给他们好好商量商量,让你也一起走,你给他们做做饭什么的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