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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冤家(2)

2014-05-13 来源:故事会 作者:王甜 查看评论

大二那年,水英回家过寒假,就在离村口最多半里路的地方,水英一眼认出,迎面而来的正是推着自行车的小妹水芹。

水芹的自行车很漂亮。是蓝色的,像天空,像海。水英阴着脸,在那辆自行车渐渐走近,走近,又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她的心被“漂亮”尖锐地刺了一下。那是水芹的武器。水英读大学,考不上也要读;水英“说”人家,拼死了也要“说”个城里人,这些痛苦而沉重的决定里面,到处都飘荡着水芹漂亮的阴魂,到处都是她用漂亮戳下的伤口。戳下倒算了,她还若无其事,眼睛都不斜睨一下,保持着一惯的傲慢姿态走过去了。水英背对着水芹,冲着空气中一个虚有的水芹絮絮叨叨地嚷起来:“要点脸吧屠水芹,你要点脸吧……”就这么一句,反反复复,像一个积怨太多的老年人,陈年往事一如浓厚的乌云盖下来,反倒说不透彻了。

水芹在那一瞬间怔住了,顿了顿,依然昂了头推着自行车走了。她的背影不说话,她的自行车不说话。姐妹俩都没有回头,背后却长了眼睛,水英分明感觉到水芹的冷笑——她浑身都在冷笑!(原作者:王甜)“要点脸吧屠水芹,要点脸吧!……”

水芹走远了。水芹不要脸。水芹不要。她缓缓地走着,村外的碎石小路一口口啃着她,没有人察觉她嘴角淌出的一汪隐秘的苦笑。水英,妈妈,爸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水芹想要的是什么,水芹不会和他们一样只要肤浅的满足,像清白的名声、光宗耀祖的成绩单、水英的大学文凭、妈妈一大把年纪非要生下的儿子……

水芹的异性缘是娘胎里带的。从小到大都被男孩子围着,要想安心念书恐怕也难吧?别人来围,争着往前挤,偏偏“灰眼镜”不肯挤,只默默地站在一旁,跟棵植物样。

水芹注意到他,源于一次逛街。放学后女生们三五成群地在镇上闲逛,不约而同地在一丛新上市的纱巾前驻足,七彩斑斓还带着金丝线的纱巾勾引着女孩们伸手抚摸的欲望。水芹和同伴一人手里捏了一条,粉红的,火红的,都是各自喜欢的颜色。她们互相比比划划,把纱巾放到脖子上照镜子,水芹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她们后面的“灰眼镜”。

只一眼,她就知道了,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正痴痴地盯着自己。

她不缺这种眼光,一点不缺。可是从那以后,几乎天天都会遇上这双特殊的眼睛了,仿佛那天是“灰眼镜”的诞生日。他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散落在不起眼的地方,一会儿在水芹的上学路上,一会儿在课间休息的走廊里,一会儿在放学后的校门口,只是从不上前来和水芹说一句话。

有一次水芹斜睨他一眼,忽然发现他手心里攥着东西,粉粉的。是纱巾!水芹心里一阵狂跳。叠成一小块、藏在手心里的粉色纱巾,正是水芹看中的那条。到这时,纱巾并不只是纱巾了,它带上了许多说不出口的话,变得情意绵绵。

虽然水芹收过一些小打小闹的礼物,发夹啦,卡通橡皮啦,明星贴纸啦,但她对这条纱巾有了一种别样的期待。而她也分明地知道,期待的东西并不只是一条纱巾这么简单。

围住她的男生多得是,但为什么偏偏对他动了心,水芹自己也不清楚。

“灰眼镜”死死攥着那条纱巾,总是隔着一段距离守望水芹。这高她一级的瘦削男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能让纱巾有个体面的赠送仪式。水芹哪能明了这些,她的期待渐渐显出了急躁,再往后变成了焦灼。她很小女人地认为,他是需要一点推动力的。

后来的一次,水芹当着他的面挽了一个男生的胳膊,当然只是开开玩笑。又有一回她在他眼皮底下骑上了一个同学表哥的摩托车后座,只是为了搭个顺风车回家。她回头晃了一眼“灰眼镜”,镜片下的整张脸都灰了。水芹跟着摩托车绝尘而去,撒下一路畅快而得意的笑声。

第二天,她进教室后第一眼就看见,那条粉色的纱巾系在了同伴的脖子上。

隔壁的太婆这几天老是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骂人。她太老了,皱纹打得一脸一脖子,走路走不利索,说话说不爽净,水英开始还以为太婆和儿媳怄气呢。多听了几次,听出意思来,原来太婆那几只宝贝鸡这些天下的蛋被人偷走了。只道是母鸡突然不下蛋了,可那天早上起得早,明明看见有两只蛋,回头做了点事,一看,又没了。这种话,听的人不往心里去倒罢了,一往心里去了,就老觉得人家话里有话。乡里乡邻的,不好听。

水英到底是长女,在母亲日渐慵懒下去的日子里她已悄悄磨砺成个小母亲的样子了,虽然大半时间读书,她对家中的大小事务也是十分上心的。她眼前闪现过水芹一两次躲躲闪闪的目光和诡秘的行踪,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这个暖融融的春天的下午,这个大姐就要给初中二年级的水芹带来难以愈合的伤痛了,水芹一点也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她神气着呢,因为脖子上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巾——铺天盖地的红,在细长白净的脖子上一系,脸上映衬出一抹霞光,眼神灵秀了,人也娇媚了。水芹用这条鲜红的纱巾向“灰眼镜”宣战,它好像在说:你以为我稀罕你吗?你以为我缺你那条破丝巾吗?瞧着,我自己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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