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头渐渐看清了,林秃子扭曲着嘴巴,口水淋湿了女人的脸,也淋湿了老白头那只枕头。
老白头的愤怒是自然生成的,没有一丝过度。他一手扯飞棉被,一手操起扫地铟帚,照着林秃子的裸体,不管不顾地打,啪、啪.啪--满屋一片炸响。林秃子翻过来、滚过去,一声叠一声,鬼哭狼嚎。老犊子你疯啦!
王八蛋,干这事儿!王八蛋,跑我屋里来干……
傻子也爬起来,打量着陌生的人,陌生的屋。目光想追上起落的笤帚,可惜,迟钝钝的,追不上。突然,两臂一捧挲,高呼打、打……
老白头陡然收住打骂,一团如雪的白色,一瞬间刺进眼球,花了… 林秃子趁机登上裤子,扯起羊皮袄,蹿出门去。老犊子,你火啥?到嘴的肥肉,你不吃,还不让我吃,你不得好死!
林秃子在门外跳脚、恶骂一通。又扯开门,探着头,帽子,我帽子。屋地上遗落一顶破棉帽子,还有一个被扯破的女人裤衩。
老白头抬脚,一股脑儿都踢出门去。
踏雪声渐行渐远了,林秃子的叫骂声消失了。
老白头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气喘嘘嘘的。
傻子不再嚷叫,两臂交叉抱着双肩,嘴角挂着涎水。
老白头把棉被甩过去,砸在她身子上,心里恨恨地说:你这个混蛋,不要脸,跟林秃子搞!
这时,老白头也细瞅了傻子。那面相尽管脏些,却无法遮盖那股清秀气。眼睛挺大,睫毛又黑又长,露在被外的身段白花花一片……
一股莫名的溪流在老白头体内涌动起来,裆里的老部件有些潮润,变得不安分起来。
老白头操烟袋装烟,两手抖动着,老半天才装上,点燃,抽着。
他犹豫一会儿,思磨一会儿,抓起裤子,去给傻子穿。一双老手颤抖着,先抓住一只光滑的大腿,慢悠悠往裤筒里塞着。
光滑瓷实的皮肤握在手里,立刻有一股温暖传人心中,惹得一双老手有意无意在那细嫩之处滑动;一双老眼就在某些部位打起圈圈儿。
于是,穿衣的过程进行得很缓慢,弄得老白头额头鬓角滋生出一层细汗,连手心里都湿乎乎的。
许是抚摸刺激得某个部位发痒了,傻子几下蹬脱了裤子,站起身,旋转着,叫喊着,打、打、打……
老白头呆了傻了。
生疏了三十年的画面全部展现眼前,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一时间血往上涌,喉咙 发堵,憋闷得喘不上气来。
老白头慌忙转身出屋,急忙关严屋门,倚身墙角,喘息着。想抽一袋烟,一摸,烟袋没在身上。就两眼直勾勾向前望着,肩和胸都一起一伏的。
被他踢出来的女人裤衩是粉红色的,在雪地上十分鲜亮、扎眼。
老白头蹲下身,伸出手,把裤衩抓在手里,搓过来揉过去,仔仔细细地瞧看着。
老白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冷颤,上牙嘚嘚直打下牙。冷意是自内心向外发出来的,十分剧烈,感觉四肢都往一起聚缩。是在屋外蹲得久了,还是昨晚折腾得要患感冒。
奇特的寒冷容不得老白头细想,他急忙甩掉手里的裤衩,拽门钻回屋,爬上炕,扯过被子蒙在身上。同时也顺手把傻子的袄裤扔给她。
傻子这时不嚷不叫了,坐在炕里舞弄着穿衣服。棉袄穿的还算顺利,棉裤弄出了差头,翻过来掉过去的,老半天也没穿上。
掌柜的拉开屋门走进来时,惊讶得先是啊了一声。而后像一根木桩一样呆立了老半天。
你、你咋能干这事儿?!掌柜的语音明显有些颤抖了。
掌柜的,我可没干,我什么都没干。老白头上牙打着下牙说。
你、你还敢狡辩!掌柜的脸色变了,声音高了。我问你,她衣服谁脱的?
是我、不是我,是林秃子……老白头语无语轮次了。
什么?还有林秃子?你伤干什么吃的!掌柜的暴怒地吼叫起来。
老白头一时语塞了,脑门上冒出了汗珠儿;浑身的冷意一下子消失了。他慌慌张张翻转身子,一边唠叨着没干。一边帮傻子穿衣服。心慌手抖,忙乎好一阵子,才穿好。
傻子冲掌柜的嘿嘿一乐,说尿尿,尿尿,边说边伸手去解裤带,要在炕上蹲下。
老白头慌忙把她拖下炕,连推带拥弄出门去,麻溜关好门,死死抓紧门把手不放。
你去吧!掌柜的说。
嗳嗳,我去……啊?掌柜的,你叫我去哪儿?还去把她领回来吗?老白头有些晕头了。
你们连个傻子都不放过,就不怕坐牢!警察找上来,连我都得吃锅烙儿。再说你们、你们在这里弄这种破烂事儿,还把女人裤衩子摆在屋门口。你们这不成心晦气我吗!我的鱼还昨养?啊!
啊啊,掌柜的,这事儿真不怨我……老白头一张黑脸涨成炭色。
不怨你怨谁?怨我?怨我平时太拿你当回事儿了,好吃好喝供着你不说,烧了房子没让你赔一分钱。你拍着良心想一想,我哪一样亏待过你,就差没管你叫爹,没拿块板把你供上了!掌柜的越说越气愤,一脚踹开屋门,手指着门外喝道:
你滚吧,赶紧给滚滚!
啊啊,掌柜的,那--一我、我烟袋呢?老白头语音含混,两条腿微微地抖动着。
狗嘴里插着哪!掌柜的有些气急败坏地吼叫一声。
老白头吧嗒一下嘴巴,烟袋确实在嘴上叼着,直到收抬完衣物,去推屋门时,也没顾上装烟。
回来!掌柜的喝道。
咋,掌柜的,你信我了,不撵我了?
少废话,把这套行李也拿走!
啊,掌柜的,我那套都烧了。这这是你花钱买的……
让你拿你就拿,我嫌它晦气!
唉唉,老白头急忙胡乱卷起行李,与衣物捆绑在一起拿那根烧火木棍挑起,斜放在肩头上。
老白头走出屋门,脚步又些杂乱,趔趄。他想回头与擘柜的道个别,心里怯怯的,没敢回头。
奇巧的是,那条女人裤衩缠绕在左脚上了。老占头每迈动一步,那粉红色就在白雪的映衬下,闪耀一次艳丽的色彩。
此时。老白头一双老眼因潮湿变得更加模糊了。
路过拦鱼网时,他特意揉了揉眼睛。
他还是看清了那条有意思的小船,它冻在冰雪中不能够一拉就去那岸,一拉京回这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