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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死的酒鬼(3)

2013-02-28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周爱民回到家里,大有撤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架势,对媳妇说今天老母鸡在窝里下了四个蛋,你给两个娃娃每人炒两个,我这就收拾新房子,赶天冷的时候就搬进新房子去住。自己拿着卷尺量门窗的尺寸,量顶棚的大小,还要用铝合金将房子封闭了。周爱民一边量尺寸,一边让儿子用计算机合计钱数,听到媳妇在西厢房里炒鸡蛋的声音,又唱起来了。周爱民兴冲冲地要骑着自行车往建材铺子定材料,媳妇说你白纱布裹着头还有脸见人吗?等你的那个尿脬头好了再去不迟。周爱民恩啊地答应着,心里感激媳妇心疼他,恨不得头马上就好了。

过了几天,周爱民把纱布取了,头上还有几条伤疤,他也就顾不得伤疤,拉过自行车就去建材铺子。路过树林子的时候,看见几个酒朋友又坐在草滩子里喝酒,他们看见周爱民就打招呼,一个说,周爱民,这几天没见面,到哪里去了。周爱民说在家里哩。另一个说人家溜媳妇的胯蛋子哩,又一个说在家里给媳妇当儿子吧。周爱民说谁给媳妇当儿子,你呢。那个说有胆子再敢喝酒不喝?周爱民把自行车望路边一扔,说哪个不敢,就冲进树林子里喝起来,几个人杀了个昏天黑地,周爱民就像赵子龙大战长坂坡,几进几出,喝了个落花流水。

媳妇在家里等周爱民,左右等不来,两个学生娃放黑学回来了,还不见周爱民的踪影。娘儿几个吃了晚饭,照着手电筒去找周爱民,路过树林子的时候,几个人在路边看见了一团黑黑的东西,用手电筒一照,果然是周爱民,自行车早已不知去向。几个人将周爱民拉起来,眼睛闭着,喊他也不给声音,只是走着气儿。娘儿几个紧张了,赶紧叫来了几个人,将周爱民拉回家里,平放在炕上,几个人守在旁边,媳妇不时用手试试周爱民的鼻口,有气,自己就眯一会儿,一直到了天亮。

到了中午,周爱民才睁开了眼睛,看见围着一圈人,问这是怎么了,媳妇说问你的那些先人去,她早叫来了两个老汉和几个庄员,说她男人已经还阳了,她没办法和这样的男人再过日子,她要和他离婚,今天就离。庄员们看她是认真的,就拿好话劝她,她哪里听得进去?周爱民巴巴地望着媳妇,口里不能说话,两咕噜眼泪只是流着。媳妇说她现在就离了这个家,手续后头再办,两个孩子也跟着她,娘儿三个吱吱呜呜地哭着去了。

周爱民在家里躺了一天,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婆娘娃娃都走了,留下他一个光杆司令还有什么意思?还是那句话,“男儿无妇不成家”,等他酒稍醒之后,就找上了丈人家的门,这次丈人一见他,二话没说就操起一根木棒撵着要打,周爱民跑到花园的边里,丈人追过来,周爱民又跑到花园的另一头,丈人女婿围着花园转圈子。转了几圈,丈人累得坐在地上直喘。周爱民乘机钻进了房里,媳妇正背对着他抹眼泪,周爱民以为媳妇的心软了,说离婚是在吓唬他,他想说他照顾不了那些鸡,刚说出一个鸡字,媳妇猛转过头来说那些鸡她全都不要了,连房子也是他的,她只要两个娃娃。周爱民听了媳妇的话,愣住了,他看看两个孩子,说跟我回去,两个孩子撕住母亲的衣襟不理他,他一咬嘴唇出来了,走到大门的时候,丈人把棍子甩了出来,落在他的腿肚子上。

周爱民气不过,心里想着媳妇和两个娃娃,她二话不说就把两个娃娃领走了,难道娃娃是她一个人的?不能让他短了周家的根脉,娃娃一定要要回来,至少要把儿子要回来。又杀上了丈人家的门,媳妇看见他恨恨的眼光,下意识地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丈人过来要揪周爱民,被周爱民推在一边。男人发起狠来,就有许多力气,周爱民的两个舅子外面打工不在家,媳妇和丈人敌不过他,周爱民过来抢儿子,儿子撕住母亲的衣服不放,周爱民硬将儿子拽起来,夹在腋下往外走,儿子的两条腿胡乱踢腾着,媳妇在屋里大声号哭。

周爱民把儿子抱回家,就给儿子炒鸡蛋,给儿子说些传宗接代续香火之类高深的话,儿子不听,哭喊着要去找娘,周爱民拿起一根条子抽了儿子几下,儿子就不哭了。周爱民对儿子说只要他不哭,不去找娘,就给买好吃的,儿子点头。周爱民就出去买东西,买了一箱方便面,回到家里,又不见了儿子,赶紧追了出去,儿子正往去丈人家的路上跑,周爱民逮住儿子又夹了回来,就在家里守着儿子。儿子去上学,他送到学校,儿子放学,他就在学校门口等,学生都走完了,还不见儿子出来,问问别的学生,说是翻墙走了。周爱民赶紧找到丈人家里,不见儿子的踪影,媳妇和女儿的踪影也没有,问丈人,丈人说:我毬知道!

周爱民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收拾房子的兴头也没有了,他看着新盖的毛坯房,房子张着白瓷瓷的牙口,好象正在嘲笑他。周爱民去找他的那些酒朋友,这些人已经作鸟兽散,不见一个人的影儿。周爱民自个儿买了酒到家里去喝,喝醉了,就唱起来,一会儿唱的“花儿”,一会儿唱的是皮影戏,一会儿唱《十月怀胎》,一会儿又唱《男寡妇上坟》,声音在敞开着的窗框子和门洞里传出来,听了让人发怵。

周爱民基本上不做饭,也不吃饭,酒是却必不可少的,每天一早,他用一大碗酒泡着馍馍吃了,就攥着个酒瓶子在巷道里转悠,逢人就拉住,让人和他一块喝酒,别人闻到他身上一股酸涩的味道,早已躲得远远的。周爱民就自己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胡话,对着墙壁,对着树木,对着远处的山,举着酒瓶子要和它们对饮。到了晚上,还对着月亮说话。人们知道周爱民喝酒已经上了身,任由他在各处转悠,谁也没有理他,也不敢理他。

一天,人们发现河槽滩里躺着一个人,从河里捞上来,是周爱民,不知道是酒淹死的,还是水淹死的,反正人早已经没有气了。有人说他看见周爱民从桥上掉下河去,被水冲出了一段地方,就搁浅在了河中间的沙滩上。人们把周爱民用担架抬回了村里,周爱民的尸体往村里运去的时候,半截红裤带还露在担架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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