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眉只觉当年芝兰玉树,皓首穷经的叶行川早已荡然无存,枉费了她经年苦恋与暗慕。
她捂住嘴,用尽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飞奔至凉亭外的小栈道上,叶行川追了过来,伸长手臂再度捉住她的手。谢眉怒急,用力甩手:“放开我,再不放手我真要叫人了!”
挣扎之间,叶行川拉着她的手陡地一松,谢眉身子一歪,倒退了好几步,竟是一踉跄摔下了栈道,整个人倒栽向荷塘。
“扑通”一声响后,谢眉口鼻之间先是一大股水灌过来,接着便是腥湿腻乎的泥气顺着鼻腔钻进来,她忽然想起叶一安第一位妻子溺死的事情,濒死的巨大恐慌让她手脚并用,却栽跪在那泥泞之中。她愈发恐惧起来,直到有一双手将她拉出来,隔着耳中的泥污,隐约可以听见一声声恍若前世的慌忙呼唤:“眉儿!眉儿你没事吧?眉儿!”
是叶一安!
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她识人不清,爱错了人,但苍天垂怜,让她阴错阳差,嫁对了人。
谢眉睁不开眼,却还是忍不住泪雨滂沱。她暗暗发誓,自此刻起,她谢眉由身到心,再无二念,尽归了身边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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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狡辩?我和王副官亲眼看到你把眉儿推下荷花塘的!若不是我发现钱包忘了拿,回来取东西,眉儿现在是不是已经跟贞姐儿一样的下场了?”
“我没有!当时事发突然……”叶行川脸色异常难看,望向叶一安,“总之,我绝对没有半分伤害阿眉的想法,你别想趁机把以前的事推到我头上来!”
“阿眉?我的妻子,几时轮到你这么亲热地叫她了?”叶一安眼中有未褪去的血丝,“你当然没有伤害她的想法,你当时满脑子龌龊不堪的想法,我瞧得可是十分真切。你拉她的手,她推开你,你偏不死心,还纠缠不放……”他越说越气,猛地冲上去揪住了叶行川的衣领,“枉我平日对你真心以待,你竟这样羞辱我们夫妻,我跟你拼了!”
“一安!”谢眉颤着声,从内室走了进来,碧绡紧随其后扶着她,因为刚刚洗去全身泥污,她的头发还滴着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看起来楚楚可怜。
“阿眉!”
“眉儿!”
叶行川和叶一安异口同声地唤道,两人脸上都露出关切和焦灼。叶一安更是疾步上前扶住了她:“医生不是说你要好好休息吗?”
“你们在外面这样吵,小姐哪里睡得着?”碧绡略有怨色地看了他们一眼,心疼地在谢眉未干的乌发上盖上一块大棉帕,不放心地绞着发丝。
“阿眉!”叶行川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信我,我……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
谢眉蹙眉,并不看他,只是垂眼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拉住了叶一安的手:“咱们俩结婚以来,有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你说,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但事到如今,我觉得索性说开了反倒更好!”
叶一安愣了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神色慌乱的叶行川,愣愣地道:“什么事?”
“嫁来叶家之前,其实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也是我待字闺中被耽误了的原因。幼时我家隔壁搬来一位孀居的太太,我母亲与她是旧识,所以两家也有走动。我每每偷溜出来玩,便常见那户人家的孩子站在自家院里背书,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长衫,真是好看……”谢眉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飘然往下落的秋叶。
叶行川目光闪烁,恍惚忆及当年那个扒在他家门外的垂髫少女,表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有一回,他母亲生病,我妈带着我去探病。他母亲说我腕上有痣,恐将来劳碌苦累。他却说,将来娶我为妻,会好好照顾我,疼惜我……”谢眉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行川一眼,“原也就是句玩笑话,可我那时候年纪小,竟当了真。后来他被叶家带回去,与我再没有联系,我是直到他走后半年才知道,他是济南城叶将军的儿子!”
叶一安终于再忍不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从谢眉的手中抽了出来:“原来,,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早就……”
“一安!”谢眉急急起身,想拉回他的手,“你信我,初嫁进叶家时,我心里确实还有些纠结,但是自从你从慈元寺回来之后,我真的断了其他念头,只一门心思要跟你好好过日子。我……我们今日在后园里发生争执,也只是我跟大哥说清这些,让他旧事莫提,他一时失态想留我,却因为我挣扎得太厉害,才会失足摔下去!”
叶一安满脸受伤,冷笑了起来:“我就说,为什么每次当着大哥的面跟你亲近些,你都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时不时还总是偷眼去瞧他,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害羞。原来,原来……”
“叶一安!”谢眉声音嘶哑,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我是你的人,是你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妻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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