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刀”的人也知道事件的真相,他们先找了苏朗的发小,逼得走投无路,他只好蹲到监狱里去避祸,后来他们又带人去抄了他看管的舞厅和赌场,那次事件的起因也就是为了争夺场子,据说是“十二刀”的人先闹事,砍伤了苏朗那个朋友的好多兄弟。黑社会的事情错综复杂,详情不便多讲,跟苏朗无关的枝节这里全部略去。总之后来参与过那个事件的所有人,都被“十二刀”一一问候过了。苏朗因为不在道上混,是他们最后打听到的一个,只派了几个小弟过来招呼他。
原来苏朗有一个外号叫做“阿飞”,他虽然不大出去混,却也是名声在外,道上的很多人都知道他能打,而且有一样飞檐走壁的绝技,飞檐走壁当然夸张了,他只是特别善于攀爬跳跃,五六个人一般围不住他,所以虽然追踪了这么久,“十二刀”的小弟们至今为止也奈何不了他。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的心情一直非常烦躁,对于我来说,打架斗狠只是为了对抗一些不公平的事情,并没有想过要在这个行当里混下去,以此为生。这样莫明其妙被卷进去,真的很不值……”
“可是既然在这条路上走,你就应该想到迟早会被卷进去的,有句话说:走多了夜路,总会碰上鬼。”我奉劝苏朗。
“你说得对。所以我后来找了个清静地租了间房子住下来,跟以前的哥们儿断绝往来,安安心心挣钱养活自己……当然,让我下定决心做出这个选择的,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因为……你……”
“因为我?”
“对。是你。你肯定不记得了吧……”苏朗重重地叹一口气,“你肯定不记得我们第一天碰面的情景了吧?”
那是在我被朋友拉着去砍人的第二天,那天的阳光很好,但我的心情极其灰暗,头天晚上在酒馆里喝多了,醉在街上一夜,醒来时已是中午,我扛着用报纸包好的钢刀准备回宿舍睡觉,远远听见一个女孩吱吱咯咯的笑声,那声音,呵呵,你的声音,流水一样的,清清澈澈。
你傻笑着用一把粗糙的大剪刀修剪植物,长头发垂在腰际,笨重的剪刀拿在你手里显得很不相称,你是那样的瘦小,不堪重负似的,我突然就有点心疼了,停下来看着你,你正好回过头来,也看见了我。那时候凉风吹动树叶一晃一晃的,阳光打在你的脸上花一样摇动,我有点失神地看着,但是马上想起了自己前一晚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对自己皱眉,跟一个这样单纯的小姑娘相比,我是多么的肮脏。
那时候我多嫌弃自己,你肯定也是嫌弃我的吧,被一个这样衣衫不整的男孩看着,你肯定觉得受到了侵犯,因为我看见你瞪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确定了自己,而那时你应该是非常害怕我非常厌烦我的吧,每回相遇时,你都避之不及的样子。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做点什么,我到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一方面是自己也确实想远离那种争斗不休的生活,一方面也是因为想让自己跟你更为贴近一些。
找好房子的那天我到琴房去找你,特地洗了头洗了澡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跟个正常快乐的男孩子一样,我带着你到了秀江边,我帮你洗裙子,你那么温柔乖巧,我差点就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了,可是,小惦来了,他只叫了一声,你就扔下我跟着他去了,我才知道你早已有了心上人。
你跟小惦走了之后我拼命的抽烟喝酒,因为我跟你说过要戒烟的,下了多大的决心跟你说要戒烟,可你根本不放在心上,我戒给谁看?
为了能跟你多些时间相处在一起,我故意让你帮助我追求邱琼,希望能在共同完成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多些了解,可是你根本没有心思在我身上,只是拼命的撮合着我和邱琼,我彻底死心了。
邱琼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真的很聪明很优秀,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是没有点破而已。你跟小惦在一起之后我就提出分手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着说:“我知道你为了谁。”
你跟小惦出了问题之后我想过去找你,可是我仍然是一个烟酒过度惹是生非的人,一个人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真的很难,绝非一朝一夕可完成的事情,我配不上你。漆剑出现得那么及时,及时扑灭了我心存的幻想。
他给你带来很多快乐,我很开心,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看见我被人追打的情景,一切将会完美得多,可是,我又给你添了麻烦,让你受了这么久的苦……
苏朗伸出手来欲抚摸我的脸,刚要触到的那一刹,转而反握成拳,尴尬的笑笑说:“再说什么,一切都已太迟,是吗?”
我没有回答他,我回答不了他,我只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认为的这样的,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
多想告诉你,最爱是你,可惜你从未给过我澄清的机会,一直澄清,却一直不能使你深信。
一直澄清,却一直不能使你深信……
10
漆剑的信逐渐减少,后来就音讯全无了。天气转凉,秋叶落尽,秋霜凝结,转眼冬天也来了,我爱夏天,然而夏季总是停留太短。
我和苏朗遵循着各自生活的轨迹,穿行在各自的世界里佯装忙碌,因为中间隔了一个漆剑的影子,尽管只是一个影子,然而那是他的朋友,我的恋人,我们不能伤害那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