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还是你觉得,朝辞暮别,未来的人生并没有什么值得向往的?”
宋好佳猛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舒也。男生眼中一片清澈,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宋好佳松开抓着被子捂头的手指。
舒也转过身,耸耸肩,离开了校医室。
雨后初晴的天空,隐约可以看见绚烂的彩虹。可那真的是彩虹吗?还是只是少年人眼中的海市蜃楼,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
上晚自习前,宋好佳输完液回到教室。推开教室门的一刹那,几十双怨恨的眼睛一齐射向她,宋好佳打了个寒战。
“羡慕,嫉妒,恨。”秦帅说,“听说千哥亲自抱你去医务室,你知道不知道,我干哥的手可是买了保险的。”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肚子上的肉买份保险?”
“保什么?”舒也斜睨她,“保你的脂肪岁岁平安?”
舒也忽地发出一声冷笑,宋好佳瞬间噤声,她原本就是想卖个蠢,逗逗舒也开心,没想到被他看穿。她只好扯了扯舒也的衣角:“也爷,我错了。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舒也继续冷笑:“哼。”
宋好佳脸皮薄,想着舒也这会儿大概还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于是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开始认真地写作业。
而刚刚还在摆谱的舒也,发现宋好佳非但没有按常理出牌,抱着他一顿求饶悔过,反而再而衰,三而竭。舒也浑身上下都是戏,可惜他的冷漠还挂在脸上,宋好佳已经自顾自地戴起耳机做听力题了。
被无视的也爷十分受伤,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掰成一块一块的,往嘴里抛,还故意咬得“咔嚓咔嚓”响。
“咕噜”,宋好佳的肚子比眼睛灵,先一步举旗投降。她扭过头看着舒也,吞了口口水。
舒也目不斜视地继续咬住落下的巧克力,智障儿童欢乐多,把自个儿当猴子耍,然后笑吟吟地对宋好佳说:“别看了,这可是巧——克——力——啊。”
“亲爱的也爷,”一千只蚂蚁在她的心口上践踏,她小声地哀求,“我就吃一块,一块,好吗?”
舒也看着她,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做、梦、吧。”
5
余乔白听说宋好佳晕倒,一个劲儿地跟她道歉,以为是自己下午从树上掉下来,害她摔在雨中感冒生病的。
宋好佳一脸迷茫:“为什么余乔白每次见到我都脸红?他暗恋我?”
舒也差点笑岔了气:“上好佳,你快别自作多情了,乔白就那样,对着食堂打饭大妈也能害羞到说话结巴。”
宋好佳沮丧地垂下头:“原来如此,真可惜,唉。”
然后宋好佳再接再厉地问:“也爷,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舒也瞟了宋好佳一眼,冷笑道:“万一我眼瞎看上你了呢?”
宋好佳知道,舒也说话的可信度跟女生说“今天要早睡”“吃完这顿就开始减肥”一样负值到无穷大,于是她笑嘻嘻地问:“那你喜欢我哪点?”
舒也继续冷笑:“我喜欢你全身上下没有点。”
宋好佳:“……”
宋好佳好奇地道:“舒也,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舒也斜睨她一眼:“上好佳,下午校医在医务室要说什么,你做贼心虚不让人家说?”
“啊!”宋好佳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事,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就说我节食不对嘛,被唠叨了一下午,耳朵都起茧了。”
舒也看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两个人各自捂住心中重重叠叠的秘密,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
天气在一场秋雨后转凉,桂花落了一地,那浓郁的香气钻进泥土,再闻不见。
晚上回家,站在家门口,宋好佳往书包前面的小包里一摸,心瞬间凉下来,完了。
下午她昏迷不醒,被贺千山带去了医务室,根本没带钥匙。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周宋建军去北京开会学习,备用钥匙也被他带走了。宋好佳傻了眼,取下黑色的发夹戳进钥匙孔,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掏啊掏。
然后发夹“咔”一声断在了里面。
宋好佳丝毫不气馁,想起班上的男生们总是用饭卡打开教室门。于是她也拿出一张,一手抓住门把,一手将卡放入门缝里,使劲摇晃。
宋好佳全身心投入与门锁的斗争中,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贺干山停下来,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宋好佳赶紧转过身,将饭卡藏在身后:“没,没什么。”
贺千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面寝室楼透出的光亮落了些许过来,女孩满头大汗,一脸窘迫的模样。
贺千山恍然大悟:“你进不去屋门是不是?抱歉,都是我的错。”
“哪有,是我自己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