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的余光扫到几组数据,男生的瞳孔放大,倏地转过头,不可思议般,怔怔地看向宋好佳。
对面的宋好佳还不知道,仍在上蹿下跳。她沮丧地吐出一口气:“余乔白,给我好不好?”
余乔白点点头,双手将体检单递给她。宋好佳把纸叠成小方块,放进裤兜里:“你怎么会在这里?生病了吗?”
余乔白摇摇头,小声说:“我爸爸在这里上班。”
“啊?你爸爸是医生啊?哪一科的?”
“外科。”
“那很辛苦啊。”
“嗯。”
宋好佳突然想到什么,站直身体,深深地鞠躬:“啊,对了,乔白,新年快乐!”
余乔白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
以前放假的时候和舒也他们在校外打篮球,球滚到路边的一个女生脚下。舒也让离得最近的余乔白去拿,他愣愣地杵在女孩面前,红了一张脸,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被嘲笑了整整一学期。
可是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宋好佳,心中五味杂陈。
“宋好佳,”他轻轻地、轻轻地开口,“我从小在医院长大,看得懂体检报告。”
总蛋白低于60g/L,白蛋白低于30g/L,血钙偏于2mmol/L,血磷高于1.7mmol/L。
宋好佳一怔:“哦。”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窗外那只乌鸦已经越飞越远,直至再看不见。
突然,宋好佳仰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乔白,你可以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吗?”
余乔白端着相机,一动不动地看着宋好佳。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她穿着大红色的棉衣,入学时的短发不知不觉已及肩,一双粉红色的旧毛线手套显得她的手指粗壮无比,是个十分不精致的女孩。
她趁着他发愣,笑嘻嘻地伸出手:“拉钩上吊,”
良久,余乔白钩住宋好佳肉肉的尾指,声音哽咽地说:“好。”
她的手比大部分女生的要肥,软软的,就像是一株脆弱的多肉植物。
余乔白想起自己在那场举国哀悼的大地震中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满目废墟之下,时间恍若停止。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一簇绿意静静地抬起头。
它追寻阳光,却又不能置身于艳阳下:它需要雨水,却又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淋。它看起来是那样生机勃勃,却又脆弱得像一个梦。
刹那芳华。
就像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