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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张西望(6)

2015-11-20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哎,听说这儿的水洗头发,头发就永远是乌黑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直起身来。“你的头发已经跟乌云一样了,还要怎样黑?”

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梳子。“你到那边去看着,别让管理所的人过来,我洗洗头发,好吗?”

我点点头,坐到路口,四周没有一个人。

她慢慢地弯下腰去,蹲在泉边,将水浇在头上,然后将长发浸在水里,如一道瀑布,轻轻地漂洗着。

我注目看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仿佛看见了三千年前在越地浣纱的西施。那一刻,我如守护神一样,心里恬静得如面前的泉水似的。

过了许久,她缓缓地立起身来,歪着头冲我一笑,一边梳着头发,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

我发现她此刻变得分外美丽,是那种给你真实感觉的美丽,我觉得喉咙非常干。

过了一会,我声音颤颤地问:“我能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云翳,我正失望时,她却点了点头。

我心里高兴得跟中了彩似的,慢慢地站起来,手轻轻地伸向她,伸向那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黑发。我用两个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感觉它们歌唱似的发出一种心荡神驰的音响。它们在我的手里跳跃着,欢呼着,如梦如幻。她低垂着头,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身体发出阵阵的颤动,就像风中的一株小白杨。眼看着她要倾倒时,我一把抱住了她,然后我们同时滚到了沙丘上,两片滚烫的嘴唇立刻凑到了一起。

爬到山岭上时,我们相偎着眺望敦煌方向。四野一片褐黄,跟骆驼稀稀拉拉的毛一样,绿洲此刻还在萌芽的前夜。原野上,风卷着什么东西,顺着树干打着旋儿,最后在树梢飘飘荡荡。

就在这一天,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世遭际。

她来自甘肃中部的兴隆山区,那儿一年到头阴雨连绵,大夏天年龄大些的人都得穿着棉袄。地里只出产两种东西:麦子和洋芋,草倒是长得很茂盛。一年一茬的麦子,山外早已经打场,它们还是碧绿的,洋芋小得可怜,有鸡蛋大的话,这一年就算好收成了。她是村上唯一的女初中生,因为她爸在公社当炊事员。16岁毕业回村的当天,媒婆便顺理成章地进了门,给她说的是东村的张四。张四是杀猪的,人们都说他有钱。父母虽然觉得有点委屈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她有泪都哭不出来,便在哑婶那儿躺了三天三夜。寡妇哑婶从小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鸡屁股银行”几乎都花在她的身上。

就在准备出嫁的前半个月,事情出现了转机。远在花土沟的远房姑父姑母回来休假,说要给儿子在家乡找个媳妇,灯光下一眼就相中了她。父母理直气壮地回绝了张四,又理直气壮地收下了姑父姑母的800元彩礼。

她心里暗暗地有些高兴,从此可以离开这穷困的山旮旯了。姑妈说,她的儿子已经工作了,而且可以给她转上城镇户口,说不定还能参加工作呢。她越听心里越高兴。

到了花土沟,她的心里凉了半截。对象傻旦不但人长得跟个鬼似的,而且二十多岁了,嘴上还拖着清鼻涕,鼻涕掉下来时,就用嘴接上。她见了呕吐得直不起腰,将苦胆都差点吐了出来。

姑父姑母待她不错,不但给她办成了城镇户口,而且就让她在家里呆着,每天只管做两顿饭。过了春节,商量着让他们结婚,她一下子哭了,说自己还小,要上学。姑父姑母叹了口气,便让她考了技校,但又说,技校毕业一定要结婚。

我听呆了。在父母的屋檐下长大,家里全宠着我,钱任我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从来不曾想过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我皱着眉头,问。

“听天由命呗。”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我站了起来,在深深的沙海里背着手踱了几步。

“不行!”我大吼一声,把她吓了一跳,惊奇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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