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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花和一朵柳絮(5)

2014-06-10 来源:故事会 作者:杨帆 查看评论

手就缩了。蒋小花把手机扔给他,捡起包掉头走。那人跟了几步,掉头跑了。

走进小区楼道里,蒋小花人就软了。腿软得像兰裘,要融化在楼梯上。打开门,一屋子的黑暗扑上来时,蒋小花想哭。她的小腿如今多么骨感,挂在床沿还在瑟瑟抖动,奔波了一天,已经骨质疏松,刚才又被那劫匪捏得差点碎掉。混乱中好像膝盖曾着地,火辣辣的。非紫即蓝,不看她也知道。

公寓没装电话,随时要搬出的样子。如果升职,蒋小花将搬去一个大点的房子。她总是随时准备搬出,没法在同一套房子里呆上很多年。对同一套家具忍受那么久。每换一个地方,蒋小花总把它弄得焕然一新,天长地久的样子。也确实精心伺候,调配,喂养,维护,但是不久破绽就露出了。裂缝出现了,底色泄露了。忍气吞声一阵,挣扎,和好,一拍两散。房子也经不起住的,经不起推敲,蒋小花没法把它喂熟。它留有上任、上上任的气味,如何覆盖也枉然,她终归会明白,这不是她的地盘。

在蒋小花在餐灯下狂扫一堆甜点的时候,父亲打来电话。我们的事差不多,定在腊月……

你不要同我说!自己定就好。蒋小花含着调羹说。父亲听她呜里呜噜的,停了一会儿。小花,她家人都还开明……。不要同我说这个,这不是开明不开明的问题,她家人开明,她自己当然二十年前就举双手赞成对吧,我妈呢?你征求她同意了吗?小花,你怎么说胡话。你妈……。不要说了,你定就好!蒋小花啪地挂断电话。

多年没用这种口气同父亲说话了,蒋小花按住胸口懊悔了一秒钟。那是过去的事了。总之她不该拿当下的生活去同他怄气。他很少来电话。可是他说的事情,怎么那么让她没耐性听下去。面前这堆甜点,慢慢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过于黄亮的灯光让她眯起了眼,慢慢趴在桌子上。

上班要穿黑丝袜,盖住伤口。要找到那只旧手机。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得关机。喔,还是睡一会儿吧,关它几分钟有什么大不了。接下来,蒋小花做的梦全是几年前经历的抢包事件,她大汗淋漓,时而大口喘息,时而痉挛不已,枕巾上的头发粘成了一缕一缕。没有人叫醒她。

她在梦里同什么人对峙着,暗影般的恐惧,烤干了她身体里的水分,她蜷缩成一小团。在另一个现场,在陌生的街道,她被飞车党拖着在水泥地上快速前行,那感觉不到疼痛的速度,那让人心悸的摩擦,膝盖几被磨平,鲜艳模糊……她就是不放开手里的包,里面放着她要上报的工作计划,和早早备下的两个月房租。

十二点,蒋小花抽身下床,目光炯炯。把衣柜打开,伫立半晌。她最喜欢的那件裙子挂在那里,素白的,亚麻的,穿上像天使。有一天她会长上一对翅膀,腾空而起,谁也抓不住她的头发。

5

等我醒来,先是惊讶了一秒钟,我睡着了。腿上的伤也睡着了。楼下的路灯打上来,屋里的东西渐渐浮现。天花板变低了,要压下来一样。

从门口我能看到杵在大厅一角的衣架,它顶着秦守的一件外套,一动不动。我不时瞄一瞄,它在那里既让我踏实,又让我害怕。它像一个驼背高个子。我使劲想忘掉它,同时不断提醒自己它的存在。有它在那儿,我至少不再害怕窗口会跳进什么人来了。我在黑暗里很安全。没人知道我呆在这里。从大街,从小巷里看上来,一个没有灯火的房间。我成功地藏好我自己,但是藏不好我的伙伴,小柳絮。它的触角像蛇的尾巴,让我感到痒痒。我摸出一瓶眼药水,左右滴了几下。好多液体涌出来,流到枕头上。

枕头湿了。柳絮没事人一样飘扬着,招展着,搅动着,层层浑浊从底下涌上来。那浑浊的痛,比精细的敲打更要命。我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生病怎么行,那些材料谁来整理,那些选题谁来上报,谁去见那些预约好的艺人、官员和商贩?我岂非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清除了障碍……我当然还能工作。这些不在话下,柳絮不是问题,它很早就存在了,就像是常年的虱子,我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咬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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