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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飞扬的爱情(9)

2013-05-24 来源:故事会 作者:秋子红 查看评论

“饭熟了。”

“嗯。”

“该给梅卉、百卉寄钱了。”

“嗯。”

一年四季,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

我的大堂姐梅卉、二堂姐百卉,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她们再也听不见在整个鲁班桥镇传得沸沸扬扬,让她们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的流言蜚语了。

我在鲁班桥镇小学毕业后的暑假里,曾跟着我二叔去过一趟鸡坡小学。那是我记忆里漫长而惊心动魄的一次旅程。我二叔的自行车,在鲁班桥镇南的土塬下,爆了胎,我们推着自行车下了土塬,走了三四里路才找到一间修车铺,补好了车胎。过了渭河,在一条叫石头河的河滩里,我们挽起了裤腿,我二叔肩膀上扛着自行车,踩着一块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令人提心吊胆地摇摇晃晃走过去的。我记不清,我二叔的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摔倒过多少回,等到了鸡坡小学,我的两只膝盖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

鸡坡小学在山梁下一个名叫鸡坡的村庄口,十几户人家,稀稀疏疏坐落在山腰里,比我们馒头疙瘩般大的肖村还要小。

站在校门口,就能望见远处连绵起伏的秦岭。学校四周,是一座座土塬,一道道深褐色的山梁,一片片斜挂在山坡上的田地。在土塬、山坡的皱褶里,可以看见一两户人家房顶的烟囱里,袅袅飘出的炊烟。

学校里还没有放假。可是,只有十几个学生的校园,像我们放假后的校园一样清冷。我说不上,学校里是有三个还是四个老师,但学校放学后,老师们都回家吃饭去了,整个校园里,只剩下我二叔一个教书的老师。

我二叔做饭的蜂窝煤炉就放在他办公室门口。下午放学后,虽说我二叔做饭做得满头大汗,但我还是发现,我们碗里的面条煮糊了。我吃了几口,就偷偷放在了我二叔办公桌上。倒是我二叔,那样一碗缺滋少味的饭,他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山里的白天好像过于短暂,刚刚吃罢晚饭,远处连绵起伏的秦岭由一片深褐色突然变成了钢蓝色,这就使它显得是那样近,一道道峰岭,像是就矗立在人眼前。

不久,暮色落了下来,远处连绵起伏的秦岭看不见了,学校四周的一道道山梁,笼罩在一片浓浓的暮霭里。

山里的夜晚真静啊!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着花楸树,树叶沙沙啦啦的响动声,静得甚至能听见从山垭口漫过来的山风一路掠过山谷河川,在人内心所激荡起的空阔、辽远的回响声,静得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似乎都已沉入了梦乡,只有我二叔办公室里,办公桌上那盏昏暗的台灯,像寂静的夜晚深处,一颗小小的心脏。一觉醒来,我忽然发现,我二叔依然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正默默抽着烟。昏黄的灯影里,我看见,我二叔的头发,几乎半白了……我二叔在鸡坡小学一呆,就是十几年。

后来,山区实行撤校并校,鸡坡小学的学生要搬到十几里远的落星乡政府住校读书,我二叔给县教育局打了份病退报告。

五十五岁刚过,我二叔退休回到了肖村。

7

时间终于将我二叔熬成了肖村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头。我祖母常说,人活一辈子要脱几层皮。小时候,我常疑惑,人又不是蛇不是知了,怎么能脱皮?我二叔让我相信了。

我二叔愈来愈酷肖我父亲。他的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泛上了肖村那些常年在田间地头奔走的人一样的黧黑色,他的脸颊,很明显地瘪了下去,这就使得他的下巴核变得尖削,眼睑下的颧骨显得铮棱而突兀。在冬天太阳红彤彤的中午,他和我父亲坐在肖村村口,一群背靠土墙晒太阳的老头之中,像一堆黄土块中,一大一小两只模样相似的黄土块。

我的堂姐芳卉私奔几年后,终于和我二妈我二叔有了来往。她像个吉普赛人一样,跟着她的木匠丈夫常年在乡村城镇四处漂泊,她像那些身材矮小的四川女人一样,具有顽强的生育能力。我说不清,她为四川木匠生过三个还是四个孩子,每隔几年,她常抱回来一个还叼着奶嘴包在襁褓里眉眼还没长开的孩子,丢给我二妈,直到他们会声音清脆地喊“爸爸”“妈妈”“爷爷”“姥姥”。这就使得屋里田里的活,完全落在了我二叔的身上。我二叔握着镰,在地里一个人割麦子。他抡着把短锄,要放倒一大片青青浩浩荡荡的玉米。常常是整个肖村麦子早上了麦场,玉米地里已种上了麦子,但还能看见,我二叔弯腰低头拉着架子车,从田间回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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