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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魂断香港(3)

2010-12-18 来源:故事会 作者:佚名 查看评论

风波再起

平地起风波,已经定了的派代表赴北京参加中行开会之事,因钱新之的出现,又差点翻船,全靠杜月笙竭力摆平。

钱新之,原上海工商界的头面人物,与蒋介石是密友,为蒋等筹钱款甚多。后来与杜月笙在上海、重庆等地合开银行、公司,关系密切,几乎无话不谈,解放前夕一同逃往香港,在港台之间搞运输业务,他也是“中国银行董事”。

1950年春,杜月笙的身体略有好转,甚至还扔掉了轮椅、拐杖和氧气瓶。逢天气晴朗之际,还常在家人陪伴下外出散步。一次,路过钱新之家门口,登门拜访了他,并共进午餐,使这位老友不胜诧异。听说老友杜月笙他们在商议赴京开会之事,便亦赶来加入,但一问明情况,竟又犹豫起来,不肯签委托书。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说:“这一签字,我算是完了,只好在家种花,陪杜先生聊天了。”

其余诸人,也差点打退堂鼓。谁没有身家性命之虞啊?

杜月笙一着急,忙叫手下人去说服钱新之,结果未说动。他请钱新之出面,再召集众人议一议,钱怕负“策动”罪名,亦不肯照办。

杜月笙真急了,不得不抱病出山,力挽狂澜。

由于这段时间的忙碌,杜月笙的哮喘有所复发,不得不听从医嘱,卧床在家休息。但是他不愿此事半途而废,更不愿说过的话作废。他叫万墨林打电话,约钱新之等人来家中协商。

杜月笙躺在床上,对大家说:“我辈皆年逾花甲,即死也不算是短寿,彼此相处数十年,目前行动难道不能一致吗?做人以义气为重,我主张大家一起签名,任何危险,共负之。”

语所极其沉郁,为众人多年所未闻。

钱新之沉默之后,挥泪说:“我豁出去了,大家就听杜先生一句话吧。”

杜月笙关照,为了诸老的安全,此事暂时保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不几天,这个消息已传得纷纷扬扬。本来,实际情况是无所谓的事,不料却震惊了海峡对岸的中枢神经,蒋介石对杜月笙极为不满,更是震怒,引发出一场轰动一时的大风波,史称“中行事件”。

“中行事件”

1950年4月的一天,蒋介石常去的台北郊外别墅,呈现出一派森严的气氛。傍晚时分,一辆接一辆的高级轿车先后驶到,走下一个个或戎装或西装或中山装的国民党要员。他们都是接到侍从室的紧急电话,赶来此地晋见蒋介石的。当几位心腹干将出现在办公室时,蒋介石破例地一抖身子,别转身去,鼻子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哼”声,却一言不发,也不让座,直吓得老资格的张群等人笔挺地站在墙角,不敢进也不敢退。

半晌,蒋介石大吼一声,转身扔过来一张《中央日报》:“你们自己看看!好好看看!你们的老朋友杜老板简直是共匪!”

俞鸿钧当过蒋介石的侍卫官,胆子稍大,他拾起报纸,上下扫描,找到一则用红笔圈过的报道。该报道转引新华社消息说,中国银行将在北京召开董监事会议,原任商股董事、现在香港的杜月笙、张公权、陈光甫、宋汉章、李铭等人已正式出具委托书,将委派代表前去北京参加会议云云。

俞鸿钧时任台湾财政部长,自然要负责,赶忙趋前一步,说:“总统息怒,这会不会是老杜他们迫于中共的压力,出于无奈呢?”

蒋介石这才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随后用宁波话说:“娘希匹!那帮银行家随风转舵倒也罢了,想不到老杜也来这么一手,难道他还想回上海滩当大亨不成?”实际上,大家早已知道此事,而且已拟了应对方案带来,只是没有想到蒋介石会如此动怒。

张群不愧是蒋介石的左膀右臂,顶尖高参,出主意说:“蒋公,此事大有周旋余地,可抢在北京开会前,让他们发言改变主意,至少也必须让他们来台湾开会。我建议,台湾‘中行’立即筹备召开董监事会议,时间就定在北京开会前后,只要杜月笙来,或者派人来,那么中共的宣传影响就不起作用了。”

蒋介石对张群自然言听计从,不住地点头。

这次“御前会议”,最后通过对付杜月笙的三项办法,并立即付诸行动:(1)要求杜月笙、张公权、陈光甫等人联合发表声明,前致北京中行的委托书系出胁迫,决予放弃;(2)要求杜月笙等出席台湾“中行”定于4月20日召开的董监事会议;(3)最低限度,杜月笙等亦须同样出具委托书,派代表来台北。

蒋介石亲自指派俞鸿钧、洪兰友两人,立即飞赴香港,直接找杜月笙问话。

俞、洪非等闲之辈,到香港后,先不见杜月笙,而是分头拜访张、陈、宋、李诸人,想从外围寻求突破口,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杜月笙。他们认为,“中行”要挟蒋之“圣旨”,恩威并施,这批银行家不免畏缩动摇,闹起内讧,到得此时,事情就成矣!

杜月笙得知消息后,叫秘书清华转告诸友四个字:“坚持立场。”

杜虽是帮会头领,但为人极重信义,一诺千金,最恨朝秦暮楚之人,这点在上海滩是无人不知的,所以就凭这句话,这帮鼎鼎大名的银行家们,始终没有翻悔他们所作的选择。

事情白热化了,俞、洪没有办法,只得找上杜家宅门,硬着头皮,兴师问罪。对于这等人物,杜月笙定下快刀斩乱麻之策,不与之纠缠,亦不与之辩白,见面之后,斩钉截铁地声明:“我做人最重信义,不能说谎,更不愿卖友,此次北京中行开会,我等已签委托书,则一切改变均不可能,如不见谅,有何危险,也只好听命了。”

俞、洪一听,知道再说无用,掉头悻悻而去。

口述遗嘱

“中行事件”以后,蒋介石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便指使手下对杜月笙不断进行“神经战”(造谣诬蔑),并派遣特务赴港直接予以威胁恐吓,这些手段均未使杜就范。1951年4月12日,对杜月笙来说,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24年前,在蒋介石发动的反革命政变中,杜月笙充当了刽子手屠杀了许多共产党员和工人群众。随着这一天的临近,杜月笙心中忐忑不安,夜不能寐,不知道大陆方面有何举动。

一天,台湾方面忽然派人来到香港,给杜月笙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上海人民将于四·一二政变纪念日,举行清算大会,届时将公审黄金荣、杜月笙、杨虎等凶犯,黄杨两人自然枪决,在港的杜月笙也要被押回上海执行,不如赶快动身去台湾,否则悔之晚矣。

言之凿凿,闻者惊心。

杜月笙忙问:“此说可靠否?”

“绝对可靠,系大陆上层人士绝密传递之情报。”来人又称,大陆已派暗杀团来港,若无法押解其回上海,则就地予以处决。

杜月笙虽然与中共有秘密接触,且多少知道中共方面对他的态度,料想不至于此,但来人如此言之凿凿,杜月笙心里不由得发毛。若翻老账,他杜月笙的确是血债累累的,一连几天,杜月笙辗转床榻无法入睡,思虑着最终去留,拿不定主意,神经衰弱到了极点。直到事实证明,那是无稽之谈,心始稍安。

转眼到了7月,天气炎热。这天,杜月笙正陪客人吃饭。席间,杜感到腹胀,手捂着肚子说:“我不舒服,要进去歇一歇。”

说罢,便要站起来,可用了几次劲,都未能站起来,原来腿部都已麻木,失去知觉了。显然,这是中风引起的下肢偏瘫。

杜月笙自言自语道:“不对了!不对了!这次真的不对了!“

众人赶忙上前,半抱半拖,将他弄进卧室休息。此后一个多月间,直至病逝,杜月笙再未能起床,偶尔坐坐轮椅,故自嘲为“张静江第二”。

杜月笙本无太强的求生欲望,下肢偏瘫后,更了无生趣,医生或家人劝其打针服药,皆遭拒绝,他说:“你们这样是让我多吃苦头!”

好友顾嘉棠说话风趣,对杜说:“做张静江第二也不错,君不见他老人家从政之余,照样讨小老婆,照样生儿子吗?镛兄大可不必灰心!”杜只是叹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病魔缠身,沉疴难愈使杜月笙身体日益衰弱,每况愈下。几位医生先后前来论断,结果大体相同:杜先生精气神俱缺,恐非药物能奏效耳。

后来,杜月笙的病情果然日趋恶化。有一次在与孟、姚两位太太谈话时,曾突然昏厥,后注射强心针才苏醒过来。苏醒后,对她们说:“余生平最爱面子,长此下去将失面子。”

1951年8月7日,杜月笙又昏迷过去,醒后即叫家人请来秘书胡叙五,说是要口述遗嘱。胡来到后,劝他不要胡思乱想,但心里也明白了老杜的确不行了。

杜月笙脑子十分清醒,他用嘶哑的嗓音,对众人说:“你们看我这个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趁现在尚有力气说话,及早录下遗嘱,不要到时悔之无及。”

当时家人、好友均在室内,拭泪点头。姚玉兰拿过一只枕头,塞在杜月笙的背后,扶他坐好。

杜月笙这时已是两颊凹陷,脸色白中透灰,说上几句话就要大喘几口气。他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才缓缓说道:“我已病入膏肓,来日无多,行将离世,兹将所遗产(包括现金、债券、不动产等)分类列出,按具体分配方案,留给各位夫人及子女……各位继承人要努力守成,艰苦创业,云云。”杜死后,据说有遗嘱三份,一为言平生志事与希望者,一为训勉儿女,一为处分财产。此即是后者。

遗嘱并未涉及政治,全是遗产继承等家庭琐事。杜月笙口述一阵后,叫胡叙五重读一遍,然后挣扎着签上自己的名字:杜镛。老友钱新之、陆京土、顾嘉棠、吴开先、徐采丞五人,应杜之邀请,于遗嘱上副署,监督以后遗嘱的执行。

杜月笙病情恶化后,台湾方面第一个赶来探视的是大弟子陆京士。陆京士于8月2日抵港。7月29日,陆京士接到杜月笙从香港打来的电报,内容仅四个字:“病危速来!”于是急忙束装启程,赶往机场搭航班飞香港,但偏偏这几天遇上台风,飞机不能起航。

此刻已很迷信的杜月笙得知这一消息后,沮丧地对围在床边的亲友说:“陆京士不能来,说明我的病真是不会好的了。”

有一次,杜月笙忽然清醒,对周围说:“有事可在此时询问,我要说的话都已说了。”众人默然,姚、孟两位太太及子女,均失声而哭,甚是凄凉。

杜月笙立遗嘱后,病情未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体温骤升,大口喘着粗气,时而昏迷,时而苏醒,开始进入弥留状态。医生说:“杜先生不行了,肺、心、肾、肝均发病,已呈总崩溃,回生乏术,只不过拖延时间罢了。”

8月14日下午,昏迷中的杜月笙又一次醒来,嘴巴嚅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竟发不出声音来,泪水倒先流了下来。

姚玉兰和孟小冬赶忙上前,为杜抹去眼泪。小冬说:“杜先生,你放心好了!”

突然,杜月笙嘴角发出“咝咝”的轻微话语声,姚玉兰俯身,将耳朵贴在杜的嘴唇,终于听到了杜的最后一段话:“我死后,要穿长袍马褂……要买好一点的棺材,以后要运回上海,葬在我的生身父母旁,陪陪他们老人家……”

当天晚上,台湾内政部长洪兰友奉蒋介石之命,专程从台湾飞赴香港探望杜月笙。出了九龙机场,洪兰友马不停蹄,驱车直奔杜府,进入病室,时已深夜。

洪兰友见杜月笙脸色灰白,躲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也不敢上前,便叫陆京士向杜转达他来了。陆说:“杜先生昏迷不醒。”

洪完成任务要紧,上前紧紧捏住杜月笙那双干瘪枯瘦的手:“镛兄!镛兄!醒醒,蒋公叫我来看您了!希望您早日康复!”大呼小叫一通,总算把杜月笙吵醒了。

洪兰友转身走向内室,来到客厅,对杜之家属及万墨林等人表示慰问,问了杜月笙的一些情况,接着说:“蒋公对杜先生身后事十分关心,已亲自圈定治丧委员会名单及遗嘱一份。”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拣出数纸,递给众人过目。大家面面相觑。

洪兰友此番来港,还带有一个神秘任务,即替杜月笙炮制“杜月笙遗嘱”。他带来了一份台湾方面拟定的所谓“杜月笙遗嘱”,一再关照:“杜先生百年后,此份遗嘱一定要立即见报。”这份所谓“政治遗嘱”,既非出自杜的授意,亦未经过杜的同意,当然算是一份地地道道的假遗嘱。该“遗嘱”开首第一句,便是“匪祸中国……”接下去全是胡言乱语,无非是杜月笙追随蒋介石数十年,一贯效忠“党国”,与共产党“不共戴天”,为未能亲见台湾复兴,以“三民主义统一中国”而深为遗憾,死不瞑目云云。

杜府上下,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如何处理是好。真遗嘱墨迹未干,立遗嘱人尚有一口气,就公然要废真立假,而且要大家昧着良心承认,这种事情恐怕旷古未闻,如拒绝,又怕得罪不起,接受呢,则心有不甘。正在为难之际,洪兰友又宣读了“杜月笙治丧委员会”名单。蒋介石圈定的“杜月笙治丧委员会”名单,规格很高,其中有吴铁城、张群、何应钦、顾祝同等国民党军政大员。洪兰友为笼络人心,将在香港的着名人士,又大力收罗了几位,连带将在杜宅的亲朋故旧,也悉数充作委员,一并报台湾当局批准。

杜月笙死后,刊载于大小报刊的“政治遗嘱”,却与洪兰友带来的这份东西有很大出入,语气委婉了许多,虽然也同样未经杜月笙过目。

魂断香港

1951年8月16日下午,众人正在杜府争争吵吵,哭哭啼啼,内室有人大呼:“不好了!不好了!杜先生不行了!”

大家一拥而进,见杜月笙面如死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见得就要上气不接下气了。护士急忙注射强心针,仍无效。正在手忙脚乱之际,有个无意中摸到杜月笙脚的人,突然叫起来:“哎!脚冰凉了!”

有人一看表,是4时50分。一代枭雄杜月笙,就此西归。

杜月笙死后,蒋介石迟迟没有反应,而杜月笙的大殓,已定于8月19日。有人推测,可能由于蒋介石钦定的“遗嘱”被改动过的缘故,而大为不满,在杜死后,竟一连几天没有什么表示,算是一点小小的警告。实际上,自“中行事件”发生之后,蒋、杜关系已完全决裂。

眼见大殓在即,一帮来自台湾的“治丧委员”,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没有蒋介石的一句话,追悼规格就难以确定,谁也作不了这个主。因此,他们屡屡去电请教,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据当时在“治丧处”工作的一位人士回忆,那几天每当台湾来电,就有人歇斯底里叫道:“蒋公来电了吧!”结果什么也不是!

就这样过了惴惴不安的几天,总算在18日深夜,离大殓前几小时,接到台湾方面转来的电报,说是蒋介石已口述“义节聿昭”四个字给老杜。大家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又手忙脚乱,找出一块白布写上这四个字,连忙悬挂在灵堂正中。

入殓时,杜月笙的“治丧委员会”主任钱新之别出心裁,将一本《圣经》放进杜的棺材内,并在书的扉页上这样写道:

“月笙老哥灵鉴:

这本《圣经》是我们的好友吴德生兄译成中文,是中文《圣经》中最好的一本书,我与你都非基督教友,可是在你临终时,赵牧师为你祷告的时候,你说了好几遍‘耶稣救我’,因此我把这本《圣经》送给你,在你进入天国的路途上可以诵读。

耶稣降世1951年8月19日

弟 钱永铭敬献”

杜月笙究竟是上了天国,还是下了地狱,恐怕谁也不知道。但钱新之写的这段话,寓意颇深,亦生动地反映了杜死前的空虚、绝望之情。

出殡时,队伍逶迤数里,最前面有2个纸扎的“开道神”,高达一丈七尺,据说是用来给杜在阴间道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其后便是根据蒋介石口述写成的挽联“义节聿昭”。再后有仰仗队,有中西乐队,有和尚尼姑,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一路将杜的棺材伴送至香港东华医院义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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