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孙继回头一看,自家的队长竟然睡着了。孙继正准备开口,旁边的陶德了拍了他一下:“闭嘴。”
“你——”
“回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走吧,先送你们队长回家。”
当晚,梅孔拙家。
马医生给梅孔拙开了几副药,叮嘱他多注意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陶德了趁送马医生的工夫,刚点上一支烟,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张继。
张继在那头郁闷地说:“我回局里了,刚正在排查医院附近监控呢,结果就接到个电话。白天医院里那个小护士说,她的室友不见了……”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护士?”
张继说:“白天在三院里,咱们开完会走之前,你去停车的时候,有个小护士跟我们搭讪来着,梅队当时就把我电话留给她了。
“刚这小姑娘打电话来,说她的一个室友,也就是三院的另一个小护士,好像出事儿了——吃晚饭的时候,这室友忽然给姑娘发了条短信,就俩字,‘救命’。那小护士打她电话打不通,就打给我了。这事儿,说来和我们的案子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先打来问问你。”
“也不一定就没关系。”陶德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再给那姑娘打个电话,问问她失踪的室友是什么情况,在哪个科室工作,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张继条件反射地在那头喊了一句“是”,匆匆挂了电话。
陶德了在门口靠了两分钟,抓起外套坐上了电梯,下到车库,车刚发动,张继的电话又进来了。
“大发现!”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你猜猜我问出什么了?”
陶德了低声说:“失踪的护士,负责护理陈露?”
张继兴奋地道:“对!失踪的护士叫傅思思,6月23日下午,也就是昨天,她是白班,下午4点换班。李妍丽送蛋糕来的时候她还没有下班,李妍丽走了之后,大家都没有看到她,因为接近换班时间,所以大家都以为她下班回去了,直到今天5点多,她的手机才忽然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之后就一直关机。”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儿,接着说:“我让人又去看了一次监控,发现李妍丽出门的时候,确实有个小护士开门一起出去了,但因为当时进进出出人很多,她们也没有很明显同行的迹象,所以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哦,对了,我还要来了她的照片,发你微信了。”
陶德了点开微信去看信息,照片里是个长相清秀的小护士,年纪不大,二十来岁。
孙继接着说:“我有一个设想,李妍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归来的邹桦控制了,邹桦还想要陈露,于是李妍丽带着蛋糕去找陈露,但是陈露身上却出了点问题……”
陶德了说:“她的精神问题很严重,住到了重症病房,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带走。”
孙继说:“对!这个时候,李妍丽看到了小护士傅思思,她同样符合邹桦甄选的标准:单身、漂亮、长发。于是李妍丽舍弃了难度比较大的陈露,转而选择了比较好下手的傅思思,通过某种方法,将她从医院里骗了出去。”
陶德了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轻声说:“你的猜测或许是有道理的,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没有想通,她已经找到替代品了,为什么还要杀死陈露?”
孙继怔了怔,显然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陶德了深吸了一口气,说:“还有,陈露出了医院之后,我们就没有她的行踪了,然而她并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所以还有一个可能性……”
孙继了然,立刻道:“我去查查傅思思平时是不是开车!”
20分钟后,陶德了已经出现在了刑侦大队办公室。
孙继一见他便低声道:“傅思思真的有一辆二手车!现在已经不在地下停车场了!那小护士也去看过,同样没有在她们租住的小区里,这车一定是被李妍丽开走了。我们可以从这车下手!”
陶德了说;“往郊区走的可能性大一些,市区人口密集,实施囚禁的可能性很小。”
孙继高声应了,去请求交通部门的权限,方方那边没什么头绪,也过来帮忙。
陶德了走了过去,拿起桌上那份厚厚的资料——就是早上他交给梅孔拙的那一份,将五位被害人的资料一张张抽了出来,然后一字排开。
陈露、李妍丽、苏晗、鲁小燕,最后一位夏晶,也就是唯一一位不幸被杀死的受害人。
陶德了又打开了手机,调出了傅思思的照片。
从档案照片上来看,这六位女性的确都属于同一个类型: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眼睛都很大,长发披肩。
他反复看着这几份资料,眉头也渐渐锁了起来,回过头来问孙继:“有没有几个受害人失踪前的照片?”
孙继愣了愣:“应该有吧,我给你找找。”
凌晨三点多,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孙继等几个人熬得眼睛通红,陶德了已经找到了想要的资料,拿了手机快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啪”地合上,站了起来。
孙继吓了一跳:“出去?”
“睡不着。”陶德了摆摆手,“出去随便走走。”
八 求救信号
陶德了去了一个叫Chois的酒吧,他推开门,里面暗沉沉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陶德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脚步片刻未停,径直向深处走去。
吧台与桌位之间,有很多U字型的红色卡座,里面坐着的男男女女,无不年轻漂亮,穿着暴露。
其中一个卡座似乎有些骚动,陶德了顺着噪杂的起哄声望过去,目光顿时定住了。
几个穿着十分嬉皮风的青年男女正在卡座前站成一圈,最前面一个手里还拿着个开瓶器,虽然灯光昏暗,仍旧可以看出个个脸色不善。
他们对面的沙发里,坐着个穿白衬衫薄毛衣的青年,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显然刚刚喝过了酒。他的旁边还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垂着头发着抖,拼命地往白衬衫那边靠。
两队人马显然在对峙中,气氛有些紧张。陶德了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有人英雄救美呢。
那领头的嬉皮士低声说:“哥们儿,什么意思呢?我们自己带来的人,还不兴自己带走了?”